静默半晌,却听到那人低低答道:“好。等我拿到了丹药,回家禀明了父母就来接你成亲如何?”
“咚”一声,苏绝喉头一滚,惊得喉头滚动了一下。
什么……什么……
“若逐月也不嫌弃,可否在这里等在下两个月。婚姻大事,自然少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逐月的家在何处,可方便在下前去拜访?”
苏绝一惊,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吕北神色坦然,丝毫不像是戏言。
“吕兄,不过玩笑,切莫当真。”
“逐月姑娘可是嫌弃在下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没有……没有……”一向伶牙俐齿的苏绝面对着对面那人浩然如冷月的目光,一时之间语塞不已。
“那逐月姑娘是心有所属了?”
“也不是……”
“那为何拒在下于千里之外?”
“我……我……”苏绝头大不已,只得说道,“我早已嫁做人妇,孩子都三四岁了。”
“我朝民风开放,有哪条法律法规定了寡妇不能再嫁?”
那倒是事实,倾国民风淳朴开放,女子嫁做人妇之后,可和离,可再嫁,更有当朝公主三嫁姻缘的美谈。
苏绝跺了跺脚,脸色有点发红,“我对前夫情深意重,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作他人妇。我刚才不过戏言,请吕兄切莫放在心上。”
苏绝朝他微微拱了拱手,微微抬头去看那人的神色。
吕北身形很是高大,将她彻底笼罩其中,隐约有一种沉沉的压迫感朝她袭来。那人脸色无波无澜,可苏绝却敏感的察觉到他眼底有很快消散的寒意和恼怒。
苏绝心里暗自纳闷,莫不是这一路自己给了他一些暗示才有了现在的误会?还是说,这吕北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才会一直跟着自己?
作为万年老铁树,居然也有开花的时候?
可是……瞧吕北那神色……分明是恼羞成怒啊。
那怎么行,要想拿到丹药,还需要吕北相助呢。
苏绝在心里暗暗叹道,吕兄啊吕兄啊,我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不如依了吕北,反正她偷了丹药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再施一道法让吕北失去关于她的记忆不就好了。
反正萍水相逢,谁又认得谁?
吕北色诱浅蕴,她色诱吕北,公平得很。
苏绝打定了主意,冲吕北甜甜一笑:“既然吕兄对我有意,我又怎能辜负吕兄的一番情意。更何况,这一路吕兄对我多加照顾。不瞒你说,其实我……”
苏绝低下头去,努力的憋住笑。落在吕北眼中,自然变成含羞带怯。
“能娶到逐月姑娘这样的女子,是我吕北的福气。”
苏绝望着吕北微微笑的眼睛,以及那一张酷似燕回的脸,明明是同样的人,露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燕回即使笑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冰冷的,像是化不开的千年寒冰。而吕北的眼睛,如春风、如湖水、如星空,干净透明。
奇异般的,她竟然有点想念燕回。
无量山那般阴冷,他可会无聊?自己离开也已经快半月了,他可会偶尔想起自己?
苏绝随即摇摇头,怎么可能,那样清冷孤寂的燕回,怎会想起一个可有可无的逐月。
她,至始至终不过是他的影子罢了。
“逐月,不如我们现在就成亲吧。”吕北突然说道。
“啊?”
“逐月刚才这般失神,可是在想其他男子?”吕北眼神黯淡了一分,却坚定无比,“逐月可是嫌在下只是一个江湖剑客,配不上你?”
苏绝摇头,“我绝无此意。我对吕兄情比金坚,天地可鉴。”
“可为何逐月姑娘神色落寞,反无半分欣喜?”
苏绝微微一笑,从神思中抽了回来,道:“我只是在想今天是否是个黄道吉日。”
那张酷似燕回的脸粲然一笑,仿若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般,“我刚才已经算过,今日宜嫁娶,下一个黄道吉日要等半月之后。”
注视着那张跟燕回一模一样的脸,苏绝心底微微有些颤动,也许是刚经历了阿瑶的事,心境有了变化;也许是月色太过迷人;也许是夜风太过轻柔,苏绝的心刹那宁静如水。
若她只是个凡人,那眼下的一切都是她向往的。
一间茅屋,一轮冷月,一双人影。
可她还有许多事没做,念青还指望着她,她这一生又怎能快活?
思及此,苏绝内心那一抹动摇瞬间全无。她的眼睛清朗一片,冲吕北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在这里拜天地吧。”
吕北微微一怔,“在这里?”
“皓月为证,夜风以媒,吕兄当如何?”
吕北顿了一下,眼底里一片柔和的笑意,“我觉得甚好。只是怕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