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陆川。”这声音并非来自慕染,红莲披头散发的模样黑夜之中显得异常的冷漠,与此同时,她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为了慕染生生挡出了那一剑的陆川,显得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手中的长剑落了下来,恍当一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陆川长长的衣衫散落了开来,他的面容之上,却是噙着淡淡的笑容。
“从一开始就错了。”他的声音显得沙哑而低沉,却也很是艰难的晦涩,陆川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疼得厉害,不仅是嗓子,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只是他却还是缓缓地开口说道,“慕染,你别哭。”他似乎想要缓缓伸出手来,缓缓擦去了她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水,然而终究还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伸到半空中的手一下子落了下来,便是那一下,已然是耗尽了陆川毕生的力气,他的嘴角还噙着淡定的笑容,他没有来得及擦去慕染的泪水。
而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也不过是。
“慕染,你别哭。”
在陆川闭上了眼眸的那一刻,慕染终于嚎啕大哭,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那样哭泣过,而那样的哭泣,是第一次,直到如今,也是最后一次。
再然后,她几乎是哭干了泪水,而她面前的红莲,也似乎忘记了心中的仇恨,只是瘫坐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般情景不知晓持续了多久,直到天色蒙蒙大亮,灰蒙蒙的天际之下,却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这般的一片狼藉,似乎是有好心的弟子走了过来,或许也是因着他们师傅的嘱咐,是要来收走了陆川的尸体,而慕染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缓缓拿出了一小瓶不知何物的东西,只是冷冰冰地说道,“若是你们敢过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那个时候几乎是忘记了思考,她不知道如今陆川已经不在了,她用尽自己的温度也无法阻止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而冰冷。此时她的脑海伸出还停留着慕染死之前的音容相貌,他的手掌干净而温暖,他的声音带着清澈的沙哑,他的气息如同寂寥的大海,带着咸咸的海风的味道。而不是此时没有气息的陆川周遭萦绕着的血腥的气味。她不明白,陆川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误罢了,之前师傅同她说的,分明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自然变还是他的好徒弟,为什么?!陆川不过是因着练功,走火入魔,为什么却没有原谅他的机会。这般想着,慕染并不知晓,其实自己也是有些魔怔了。
她并未多说些什么,更是没有听见此时终于急匆匆赶来的彤彤绝望而焦急的声音,她似乎是在一声一声地唤着她阿姐,而慕染始终都没有听见罢了,没有人会想到慕染的身旁竟然会藏着这般危险的东西,燃魂香,闻香者,无论牛鬼神蛇。无魂具丧,死于非命,这般危险的东西,自然无人敢靠近。
慕染就这般坐了一夜。等到天明时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在这个时候一跃而起,很快就领着陆川离开了这昆仑之中,也有弟子想着在这个时候拦住了慕染,不过却还是被紫英阻止了。他望着慕染离去的方向,却也只是轻叹一声罢了,“他会回来的。”
那一声悠然叹息,慕染却是听不见的,似乎也再也没有机会听见了。
而过了许久,谁也没有想到,慕染竟然回来了,而她开口的时候,那般冰冷无情的话语却也着实令人感到惊讶,谁也没有想到,便是这么一个欺师灭祖已然比逐出了师门的弟子,竟然还有脸回来,还有脸问掌门讨要了这师门之中的至宝,结魂灯。
昆仑上下,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而与此同时,大家又是纷纷猜测着,究竟掌门如何决断。
自然是不会借了,慕染并未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她的师尊,或许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之极,他不过是让楚河来瞧见了自己,而楚河蹙着眉头,也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慕染说道,“慕染,师傅说,你还是走吧。”
不是回去,而是,走吧。
楚河不是不知道结魂灯有什么用,也不是不知晓慕染借了这结魂灯又是什么用处,“且不论结魂灯是师门至宝,不会借你,便是人生不能复生,就是有了结魂灯,又能够有什么用处?”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毫不掩饰的失望的神色,看在慕染的眼睛里,倒是显得很是刺耳。
她想着,或许师兄对自己也是失望,或者说是愤恨的,如今她与陆川当年偷盗了这藏经阁记载着心法的藏书一事也早已是众人皆知,众人都已然知晓她也是这一场惨案的始作俑者,楚河也不例外,既是如此,他当然是深深地恨着自己的,慕染心里再明白不过,却也未多说些什么,还是离开了这昆仑之中了。
那个时候,慕染离开昆仑的时候,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又或许,也不知道再回来,是要过了什么时候,而这昆仑,还有这昆仑山上的人,也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光景了,而事实,确实如此。
还是彤彤那个时候去送了自己,她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那个时候的彤彤,也不过是十四五岁吧,还没有到了及笄的年纪,她只是瞧着慕染无助地哭诉道,“阿姐,你要走,一定要带着彤彤一起走啊!”
想来彤彤那个时候并不知晓,究竟慕染之后的路是走得有多少的艰辛。她的面容之上是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却兵不多说些奢靡,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