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拔山适时抚掌而笑,道:“很好,很好,你二人结成父子,将来子继父业,这一桩佳话,我尔朱愿意在此当个见证人。”
赫连诩更无疑虑,倒头便拜,口称:“父亲大人!”
赫连渊亲手扶他起来,一边道:“有件事,你可别多心。咱们父子两个亲密无间,但你表面上可别如此称呼,以防宵风察觉。”
赫连诩迟疑:“国师大人?”
赫连渊冷笑道:“不错,阿诩,我和你说,我之所以多年蛰伏,元符帝本不足惧,宵风真人,才是我们争天下最大的障碍!”
赫连诩想着那位国师对沧浪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不由得点点头。
“我们是从艰难中崛起,得道多助,方是正理。阿诩,你尔朱伯父,和我一模一样。目前,只有我们联手,方可无敌,事成之后分取天下,各不相涉。”
这就不用多解释,赫连诩也没狂妄到认为有他出手,就能够翻过沧浪目前这盘占尽上风的大棋,必然是需要多方联盟的,而其中尔朱拔山显然是最好的拉拢及合作人选。
三人因之彻夜长谈,通盘筹划。
赫连渊让赫连诩想办法做成两件事:
第一,说服清河妃子与太子来往,至少是给太子留下妃子有情的印象,给他些甜头,使得太子与元符帝之间裂痕更大。
第二,想办法离间宵风真人和元符帝。
对第二件事,赫连诩没有疑问,但对于让他劝说姐姐与太子相通,他则有些难决。
赫连渊问他:“我这主意无理吗?”
“这主意自然不是没有道理。可姐姐她……不一定能听我的话。”
赫连渊微笑道:“阿诩,我知你姊弟情深,这份感情,和赫连纵又自不同。但是,大业为重,且别说赫连家族的女子原应为此作出牺牲,这对清河也没什么坏处,元符帝已经老了。这一举使太子和皇帝离心,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倒底要不要做,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好好想去。”
赫连诩微微颔首,咬牙道:“不管太子如何,总之我一定要让那个昏君,结果在我手上!姐姐岂可跟着他!”
赫连渊大笑,嘉许道:“有决断,有勇气,这就对了。不过我估计这件事情反而容易一些,我担心的还是宵风真人,皇帝有此人,我们就很难出手,因此,绝不能让他持续长久出现在皇帝身边了!”
对于赫连渊的这种十二万分谨慎,赫连诩反而不太在意,微笑着道:“其实这不难。”
并没接着往下说,赫连渊看看他的表情,也就没问。
赫连诩忽道:“不知棋院那边的结果,可出来了吗?”
赫连渊之前安排了人手,不断打听结果向他汇报,与赫连诩长谈,不再有人来报,但仍在持续打听中,他一个指令发出去,很快便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听到结果,赫连渊脸色略微有些古怪,说道:“棋局已结束,……没有输,也没有赢。”
赫连诩的身子,再次被蜇似的微微一跳,他垂下长睫,尽量保持淡定问:“这是怎么说呢?”
“准确地说,是阿幂耍赖,棋局胶着之时,另外那个小孩,突然发现他已无处可走。”
“为什么?”
“只因阿幂每次落子之处,都被他用内劲震烂,表面看不出,可只要对手棋一放上去,棋盘上面就登时现出一个洞来,放上去的棋子就掉进洞里,看不到了。”
赫连诩嘴角不禁些微的抽搐,不知是气是笑:“还有这等下法?”
“所以呀,”赫连渊却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满面笑容拍着新认义子的肩膀,“你还会为了输赢在意吗?只求自己想要的,不计手段,不论结果。阿诩,你也得走出这一步,只要走出这一步,那些困扰你的,就都不复存在了,你的天地将广阔无垠。”
他动作亲切,语气亲热,笑声也是分明,只是,赫连诩并未注意到,赫连渊的眼神里,并没有表现丝毫相应的暖意。
开玩笑了,他才不想赫连诩走出心境小天地,赫连诩此人聪明不假,但因从小的经历,局限于帷幄之中困顿不已。这点对于自己来说,恰恰是最需要的,真要让他什么走出大天地之类,这小子还好控制吗?
赫连渊想着,微笑着,决定对这个少年再来一番关于“仇恨”的深入开导。
阴谋和心机,在幽静独立的宅内不为人知的进行着,而那边棋院,也终于是到收场的时刻了。
君靖风气鼓鼓瞧着棋盘上一个又一个圆溜溜、光秃秃的深洞,暗自惊诧于面具少年奇诡绝伦的内力,一边气鼓鼓道:“喂,哪有这么下棋的,你这是干什么啊?”
最关键不在于这些洞,而在于这些洞没法放棋子以后,阿幂的“将”刚好先一步对准他的“帅”,算是一着先手,把他吃死了。单就这么看,最后还是阿幂赢了。
面具少年依旧倚在窗边,动都没动。
“让你无立足之处啊。”他回答他的语气,居然还有一点天真。
说起来是稍微有一点点狡猾,但阿幂是代表沧浪的,何况他忽然使出奇招的时候,两个人在棋盘上确实还平分秋色,没有分出胜负,于是,大家都起哄,帮着阿幂。
“就是就是,把你下到无立足境,输得一败涂地!”
“有本事,你把那些洞填上去啊!”
“没本事填,就是一个将擒帅,认输吧,啊哈哈哈哈!”
既然对方都使出这一手来,就算开个新局,也照样是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