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一直低眉顺眼的庄蝶衣立刻变了脸色。
她抬眼见庄锦瑟还带着幕篱,心下微微叹口气。还好,想必事情还未暴露。
殿上有人笑了一声,道:“庄家二小姐进宫面见本宫为何要带着幕篱面纱,难道是模样见不得人?”
说话的正是大唐的韦后,李牧憬的母后。
一旁的女眷们立即嬉笑附和着,庄锦瑟在嬉笑声中愣了一下,却没摘下幕篱。
庄蝶衣犹犹豫豫的站起来,这个时候,李牧憬忽然上前一步:“母后莫要怪罪,听闻庄府二小姐一直以来都恪守古训,想必她不愿意摘下幕篱,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庄蝶衣在原地愣住。
这些年,她怎么也看不透庄锦瑟心里想的什么,她不了解庄锦瑟,但她了解李牧憬。
在她与李牧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李牧憬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他愿意为了她雨中舞剑,为了她明灯三千,为了她朝朝暮暮。
她不过随口一说喜欢梅花,寒冬腊月里,他寅时便起床,只为折下第一只初开的梅花,雕成发簪送给她。
“罢了罢了。”韦后缓缓的挥了挥手,“本宫的宴席不宴请带面纱之人,庄家小姐,请回吧。”
此话一出,庄锦瑟自然没有理由再待在殿上和庄蝶衣对质。
徐徐退至门外,庄锦瑟便来到了一条小路,隐约中,仿佛有一支悠扬笛声传来,笛声清越无华,却又透着一股缠绵缱绻之意。
是谁在此处吹笛?
从笛曲的流畅度来听,这人显然不是初学者,今日可是韦后宴请宾客之日,几乎宫中有个一官半职的人都去赴宴了,守备也没有以往森严,以至于她庄锦瑟迷迷糊糊走到的这个地方,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
循着笛音,庄锦瑟在一片翠绿竹林里发现了那吹笛之人的踪迹。
庄蝶衣屏息走到他身后,那一刻,笛声骤停,庄锦瑟一愣:“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吹笛之人低笑一声:“看来今天的侍卫真是玩忽职守,居然随随便便的让一只小东西跑到我这里来……”
什么鬼啊,这家伙居然叫她小东西!
“喂,你说谁是小东西呢!我,叫庄锦瑟,不是什么小东西!”
“那你可知我是谁?”
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庄锦瑟略略提高了警惕,从前她玩橙光游戏的时候,一般在这种地方都是一些特别有背景,特别牛叉的大人物,要是她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那她……
小心翼翼的后退,手臂却猛然被抓握住,庄锦瑟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留着长发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纯白的长袍,衣带松散的打了个结系在腰上。
咽了咽口水,一双狭长凤眼,雌雄莫辨的诡谲气息,妖孽般的眸子里闪着薄如刀锋般锐利的光……这这这,分明就是上次在庄府救了他的那个什么殿下啊!
按照史书记载,唐朝皇室中的俊美男子统共只有两位,一位憬王殿下,另外一位就是太子殿下。
她历史没咋学好,憬王殿下的名讳她差不多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只隐约太子殿下的名讳。
好像叫什么李重俊……
“太子殿下。”带着些许迟疑和犹豫,庄锦瑟试探的喊了喊。“是我啊。”
说着,她立即摘下自己面上的幕篱。
李重俊彻底转过身,借着流泻的月影,他看出了是那日他去庄府时偶然救下的女子。
怎么会是她呢?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你会吹笛吗?”李重俊将横笛递给她。
庄锦瑟一愣,她也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吹笛,反正她这个宿主是不会的,将信将疑的接过笛子,庄锦瑟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入耳清遒,恰似一位故人那百折不弯的风骨。
知音难觅,红颜难求。
一曲终尽,李重俊忽然毫无征兆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如今,有一官半职的人都去韦后和憬王殿下那里了,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你以为谁来找你都是为了好处啊,又不是拍狗血宫廷剧,不过,今日我居然就见到了两个唐朝美男子,这本书的内容仿佛是有点狗血啊……”
“……”李重俊没再说话,眼带疑惑的望着她。
“庄家在朝中的地位如今已是水涨船高,你,庄府二小姐庄锦瑟,就算是做了我的太子妃,也得不到任何实权,在宫中的地位,更是还不如你即将成为憬王妃的长姐,庄蝶衣。”
李重俊的视线在庄锦瑟的脸上扫过,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凭着自己在史书上对这个人的了解,庄锦瑟知道李重俊这个人的人设差不多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性格,可是他刚刚说的话,庄锦瑟倒是不太明白了。
“你作为堂堂太子殿下,唐朝未来的陛下,怎么会没有实权呢?”庄锦瑟抛出自己的疑问。
李重俊摇头:“我其实……”
“锦瑟,你去哪了,让长姐好找!”庄蝶衣向前走了几步,像往常一样紧握住她的纤手,庄锦瑟嫌恶的想要挣脱开,却被前者的抛来的眼神惊的彻底没了动作。
身后脚步声渐近,庄蝶衣心下一惊,连忙冲她吼道:“你的幕篱呢!我庄府不是有规定,未出阁的庶女,面见陌生男子时不可轻易摘下幕篱,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李牧憬的脚步倏忽顿住。
“长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