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白瓷窑制杯子,杯身轻巧,胎质细腻,杯子四围涂有蓝色的釉,呈尖叶状。
阿兰光出身高贵,什么样的稀罕玩意不曾见过?如今这一只普通常见的杯子竟让他着了迷?
令他着迷的是杯子上的字,他念道:“清心亦可。”小巧的杯子在他手里转了转,又笑道:“可亦清心。”
原来是沉迷这个,子初笑了笑:“贤弟再念念,先念哪个都通。”
阿兰光疑惑的看了看子初,再看看杯子,边念边转:“亦可清心,心清亦可。”
阿兰光停飞着笑了:“不可思议。”
许久不言的子君倒顺着他的话接上了;“不思议可,可不思议,思议可不,思议不……”
还没继续说下去,两位男子倒笑了,笑得前俯后仰,阿兰光边笑边说:“还是那几个字,意思却变了,比不得杯子上的字好。”
“好是好,倒也不值得如此沉迷。”子君看他放下杯子,再倒满了一杯:“请喝茶。”
“哥哥,适才妹妹打东边过来,见那边搭了个架子,不知做何用。”子君问向子初。
子初听了眼皮一沉,挥手道:“妹妹你出来些时候,家中父母怕会担忧,我看你还是先行回去吧。”
子君听了,只好作罢,给二人行了礼,往东边去了。阿光看站她远去的背影,觉得她仙气十足,跟这四周的景色很搭。大唐的女子各色各样,他有些眼花缭乱了。
“贤弟准备在此隐居吗?”
“不瞒兄长,确有此意。”
“早说多好,也省得在此耽误工夫。走吧,既然弟准备在此建造住处,咱二人也把这收尾的工夫做完了。”子初说着,举杯喝了茶水,又掂了点心吃。
二人收拾一番,抱着竹枝往东边赶去。
天刚擦黑,屋子便做好了,碧绿青翠,四周环境幽雅,实在是世外桃源一般,阿兰光心情大好,王权富贵与之相比,又算得了啥?
咋一思索,又觉得缺少了啥,对哦,少个女主人,少个了伴侣,少了位红颜。
好吧,遁世隐居便得有个隐居的样子。这便安生了。
春去了秋来,他在这儿呆了半年,竹叶也慢慢地变黄了。
再说阿兰若,紧赶慢赶,秋日之际终于赶回了中原。
那日李彩刚走出宫门,正四处找寻自己的马车,不妨扫见阿兰若在宫门一角独坐,刚好他抬眼看见了她。
“唉,你……”她咋一见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回来了,等着看看你。”
李彩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极为高兴,见到他,就好。
“慕容公子,太后有请。”
阿兰若往宫门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李彩,欲言又止,扭回头抬脚便走了。
那阿芩扶了李彩上了马车,奚玲已经催了:“娘子,咱们去长信县主府上吗?说好了陪县主去嵩山散心的,太后都同意了,太医刚给县主请过脉,说是胎象稳固。还说嵩山那里风景怡人,对胎儿是极好的。”
是啊,这是皇室这一辈儿的第一胎,太后甚是看重,吩咐了不容有失。
只是风景好倒在其次,阿嫣的父亲和兄长死于非命,母亲与弟弟还在受若,但但风景好又有多大的用处?
“知道了,咱们去县主府上便是。”李彩漫不经心地吩咐着,她心思不在此。
去嵩山,除了散心游玩,还有别的任务。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二姐姐说他回家去了,他的家在凉州吗?
一个姑娘家,又不好去问的。父母又不在身边。
她的父亲李志贞,在凉州。
凉州,边关不安。倒是没有大动静,吐蕃在夜里不断骚扰大唐百姓,今儿赶几头牛过界,明儿又赶过去几只鸡,凉州的百姓苦不堪言,偏又无从下手。
这些手段,如蚊蝇,如跳蚤,虽未伤着筋骨,偏又让人心绪难宁。
凉州的官兵武装出去了,偏人家又不来了。等官兵撤了,偏人家又来偷鸡摸狗了。来回几次,官兵也被捉弄得没个脾气。而且又是在夜里,没个时候,叫人防不胜防。弄得官府头都大了。
如此过了几个月,百姓的心理防线几乎被攻破。
实在没法儿,事情摊到李志贞这儿了。
“得,到了这一步,某也是赶鸭子上架,试试吧。”李志贞对十来个手下摊摊手,摇摇头:“而今只有靠百姓们了。”
靠百姓?手下愣了,官兵尚且无法,百姓能行?
“咱们把这几个庄子的青壮年男子集中起来分做五组,每日夜里巡逻,轮番值夜,咱们这儿每天出几个人,也陪伴着,有个情况,也好有个照应。”李志贞娓娓道来。
下面没人出声。
李志贞问:“诸位可有异议?”
没人出声。
李志贞端起茶水,饮了两口,放下了:“此法笨是笨了,诸位可实施下去,会有效的。”
“李长史说的是,还真没有别的办法。咱们去吧。”
十来个人一一打拱,出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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