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东跟杨富贵解释了老半天,才终于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
“那你还是能说得上话啊!”杨富贵眼神亮得吓人,“劳烦你一定要将我们柳溪镇这边的事情报告上去,别让他们再骗人了,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一直干下去,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老话说的好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猜怎么着?
报应已经来了!
他李亚东就是来收债的。
“老人家,跟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柳溪镇并不是做什么买卖,就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你们镇上的一家大公司,在外面搞出了事故。”李亚东沉声说。
“啊?事故?啥事故?”杨富贵对此似乎特别上心,连声询问。
“有一个孕妇,吃了他们的保健品,孩子生下来有先天性的畸形。”
“天呐!这……”杨富贵眼珠子猛地一瞪,表情显得骇然且羞愧,面红耳赤,将木质饭桌拍得啪啪响,“这帮掉钱眼里的人呀,我就知道为了赚钱迟早要生出祸事,看,果然……造孽呀!他们现在不做假药,都敢做毒药了吗?”
其实这也是令李亚东有些疑惑的事情,如果说像许胖子那样做“糖水保健品”只是玩水的话,那么做那款“荣华养颜胶囊”,简直就是玩火!
性质完全不同。
对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是哪家公司?”杨富贵手一抖,将一杯52度的孔府家酒一饮而尽后,咬着牙问。
“荣华保健品公司。”
“啥?荣华!”杨富贵大惊,表情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了?老人家。”
“不对呀,小伙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杨富贵连声道:“我们镇上虽然大部分的都是假厂,是看别人赚了钱后,跟风搞起来的,可自己又没技术,只能造假。但最开始搞保健品的几个大厂,应该是生产正规公司的呀,就譬如荣华。”
“哦?”李亚东微微蹙眉。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之前许胖子也曾讲过,说荣华保健品公司很有实力,也有技术,他们的保健品不管怎么说,应该总有几分作用。
“小伙子,你们是外乡人,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但我了解啊,荣华的汤保年论关系还得喊我一声叔呢,我从部队退伍之后,跟他过世的父亲一起出海打过鱼,也遭遇过一些风险,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汤保年是我们镇上最早搞保健品的人,是第一个,他当初办公司的过程我一清二楚,那时候他爸还在,我俩有事没事会坐在一起走两盅。”
听杨富贵这么一说后,李亚东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目前的首要事情就是要会一会荣华保健品公司的老板,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鸟,不曾想误打误撞,居然碰上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还是位嫉恶如仇、行事光明磊落的老兵英雄。
对于他的话,李亚东半点不怀疑。
“老人家,不妨说说。”
“行。”杨富贵点点头后,眼神渐渐开始迷离,追忆起了往昔岁月,“那时候汤家也是穷得叮当响,老汤,也就是汤保年他爸,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汤保年最小,我还记得他二姐出嫁的时候,哪有什么嫁妆啊,除了一个痰盂外,也就是请自家半吊子手艺的堂兄弟打两只糠柜,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那天我也去了,汤保年那时候刚二十出头,大学没考上在县水产局帮人家跑腿,把他二姐送上拖拉机时哭得稀里哗啦,说将来要让他姐住大楼房,买真皮家具。那时没人把这话当真,听了,都笑了笑,小伙子有这个心已经很难得。
“可打那开始,汤保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他也不在县里住,骑着破自行车十几公里天天来回,到家后就基本不怎么出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看报纸。
“有一天我听老汤说,他儿子突然把县里工作辞了,那工作虽然钱不多,但至少是个铁饭碗,而这还不算完呢,他居然还跑去借了高利钱,跟人家立了字据,说没钱还就帮人家出海打渔,不管十年二十年,啥时候还完啥时候了事,死在海上也跟人家没关系。那年头不比现在啊,没什么好船,全是木板子拼起来的,海上一个大浪都能散架,出远海打渔就跟赌命一样,不是真的走投无路的人,没几个愿意干。
“这可差点没把老汤给气疯,拿擀面杖狠狠地抽了汤保年一顿。问他借钱干嘛,他死都不说,问他钱在哪儿,他就说用了。反正屁都没问出来,第二天汤保年就背个包走了,说是去省城。老汤还以为他去省城打工还钱呢,结果没一个礼拜他又回来了,带回来一张纸,这时他才把实情告诉他爸,说就为这张纸,他花了整整五千块!”
“五千块啊,差不多十年前,都能盖两栋大楼房了!”
李亚东听他讲了这么一大堆,似乎根本没讲到点子上,不由问道:“什么纸?”
“药方!”杨富贵神秘兮兮道:“原来是汤保年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省城那边有个大学里的教授,研究出一款口服药,能提高人体免疫力。他感觉这东西能发财,就不管不顾,硬是借了高利贷,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把药方给买了下来。”
总算点到了正题。李亚东心想,如此说来,这个汤保年倒并非像许胖子那类人一样,全靠行骗起家。
“后来的事情就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