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郑京,徐婉如也起身告辞。谁想,冯云却已经等在二门外面,要跟着她一起回郡主府。徐婉如有些意外,却也由此知道,姚家和冯家对镇国公府的恨,到底有多深。
带了冯云回府,徐婉如找了马文远,把今天在姚家的事情,一一跟他说了。马文远捏着胡须,想了片刻,倒是跟徐婉如意见一致。有冯云相助,谢家的事情,要容易许多。只是马文远终究没有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郡主有没有想过,女子的一生,家庭和睦,子女孝顺,才是幸福吗?”
“那长史有没有想过,夫家为何要敬重这个女子,”徐婉如反问道,“是因为她贤良淑德,贞静贤惠嘛?”
马文远自嘲地一笑,“贤良淑德,贞静贤惠的女子多的去了,可是受夫家看重的女子,多半有个可靠的娘家。”
这一点,马文远深有体会。秦府尹为了自己的官位,殚精竭虑纳了马文远的妹妹做妾,为的,就是让马文远一心一意,替他鞍前马后出力。也是因为马文远的智谋,他妹妹虽然是个妾室,在秦府尹的后宅,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现如今秦杰敏中了进士,而马文远又成了郡主府的长史,秦家更不敢看轻了他的妹妹。若是没有他这个出谋划策的哥哥,只怕秦家夫人,一早就吃了自己妹妹。
“这就是了,”徐婉如叹了一口气,跟马文远说道,“不管皇上跟世人怎么说,我母亲和他的关系,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徐婉如很少提及生母朱念心,这会儿说起来,颇有几分沉重,“即使如此,我母亲的牌位仍旧好好地摆在徐家的祠堂,徐简仍旧做着忠顺府的世子。这一切,可不是因为她贤良淑德,而是因为那人是皇上。”
难得徐婉如跟他说了内心的想法,马文远也跟着点头,郡主娘家的事,的确是不好轻易提起。无论怎么说,总有人要伤了脸面。
“如今,不管我是接受也好,否认也好,”徐婉如说道,“世人总把我跟皇上绑在一起,而我的荣华富贵,一切都来自皇上。既然如此,我在乎谢家多一分,就离自己的荣华富贵远一分。世人都贪心,我却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谢家若是和皇上为敌,自然也是我的敌人。”
马文远见她面色平静,话语笃定,就知道郡主的想法和寻常妇人完全不同。历来皇室公主,多半都是这样的行事,换一个驸马,不过是换一个枕边人。既然如此,马文远也只得自嘲地笑笑,外甥早就跟他说过,郡主不是个情.爱上头的小女子,偏偏他总觉得不信,结果还是年轻人懂得年轻人。
徐婉如跟马文远的这一番话,自然也传到了肃宗耳朵里面。
王锦鹏把他们的对话,逐字逐句说给了肃宗听。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肃宗拍了下书案,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了。自己的这些个子女里面,只有如意的性格最像他。想到云栖观里做居士的三公主,肃宗对邓皇后的不满越发强烈了起来。再想想,当年他的眼光真是不错,念心的孩子,果然是最好的。
王锦鹏自然不知道,肃宗能够想的这么远。
“那个冯云,属下倒是仔细查了,没什么大问题。”王锦鹏这么说的时候,一般就是查了人家祖宗三代。
肃宗挑了挑眉毛,问道,“他们的商道,真有那么赚钱?”
“虽然不能说富可敌国,”王锦鹏说道,“比寻常王侯,也差不了多少。”
肃宗敲着桌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他们投了如意,就让他们忠心耿耿,听如意的话吧。”
王锦鹏点头称是,锦衣卫想让人知道一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徐婉如从姚家带了个人回郡主府的事情,英王也很快就知道了。听说是姚家的管家,英王倒是皱眉想了很久。他在京城总是束手束脚,不敢太过用力,免得肃宗侧目,惹来麻烦。他的人马,能打听到冯云原是姚宣的大管家,别的,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毕竟,姚宣前些年,一直住在三边,而这个老管家,也是最近才回的京城。
“让人去三边打听一下,”英王总觉得,冯云身上,应该有些什么事。可是如今毫无头绪,他也只得让人去三边查一下。
很快,郡主府也放出消息,如意郡主新招了一名主簿,本是她生母外家的管事,擅长商贾经营之事。结合肃宗赏赐的大批财物和土地店铺,众人倒是觉得可以理解。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管一下庶务账目。
谢家听说郡主府多了一名主簿,并没放在心上。可是谢石安对姚家,却是有些印象。前世谢家灭门,这个籍籍无名的姚家,当时可是上跳下窜,热闹非凡。又是捐钱,又是上贡,很是迎合英王的心意。
现如今姚家派了个人去徐婉如身边,谢石安直觉里面没那么简单。只是冯云和姚宣隐居三边多年,回京城之后,一个避世养老,一个管着家中庶务,没有丝毫出挑扎眼的地方。谢石安的消息网再灵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查到四十几年前的旧事上去。
现如今婚礼在即,京城的暑意袭人,可是这剩下的日子,却是一天少似一天了。谢石安每每入睡,片刻即醒。醒来后,在心中反复思考出走的时间路线,确定再三,方敢入睡。
这是改变他们谢家命运的关键所在,出不得丝毫差池。若是有个万一,他如何对得起远在北疆的祖父。
至于待嫁的如意郡主,谢石安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