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虽然清理了宫中的贺家势力,却只能除去看得见的那一部分。
有些贺家女子进宫,用的不是本名。甚至,有些还是贺家的家臣后代,只忠心贺家,眼里并无周家天子。
贺皇后从皇后做到太后,后宫几乎就在她一人的掌握之下,藏几个贺家女子,再容易不过了。
所以,颜元初说英王的生母是贺家人的时候,英王并不吃惊。或许,窦娘子也曾受过贺家的恩惠,又或者,窦娘子也是贺家的家臣之后。
毕竟,一个普通宫人,能安全生下皇子,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高人相助,说不定英王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生。
而且,英王出宫之后,也寻访过母亲窦娘子的生平,一无所有,了无痕迹。虽说窦家人丁单薄,可这样的无处可寻,多少有些古怪。
颜元初说完贺皇后的事,英王也已经明白了大部分。
“这么说,我母亲也是东海王派进宫的人?”英王有些不屑,就算是东海王府派进宫的又如何,他是太宗的儿子,小小的东海王府想来拿捏他,也太天真了。
“是,主上的母亲,是第二代东海王贺绪的妹妹贺纹。”颜元初看了一眼英王,见他还有些不信的模样,就说,“若不是王府出身的贵人,如何进的了太宗的眼睛。”
窦娘子的学识过人,这一点,英王自小就听宫人说过。一个落第秀才的女儿,却那般聪慧,还进了太宗的眼睛,这个学识,就有些不寻常了。
“贺纹?那她怎么姓窦?”英王又问。
“当时用假名进宫的,也不止你母亲一人,”颜元初解释,“你母亲天资聪颖,料到周家会有反复,才用了假名进宫。她的几个侍女,也是家臣的女儿,其中有个叫云和的,不知你可认得?”
“云嬷嬷?”英王点点头,“她在方太妃的身边做事,对我颇为照顾。”
“嗯,”颜元初笑,“云和本来姓蒋。”
蒋宇成听了大半日,这会儿听到云嬷嬷了,就点点头,“她是我的小姑姑。”
英王也知道,自己安全长这么大,应该不全是运气,果然,暗地里有人照看着他。听颜元初和蒋宇成这么说,英王已经信了大半。如果窦娘子不是贺纹,蒋宇成没必要进京,去王府教他武功谋略。
“那蒋宇飞呢?”英王问蒋宇成。
“宫里给了我们一个姓贺的东海王,”蒋宇成笑,白牙极为刺眼,“我们总得给个姓蒋的嫡子吧。”
“那你们为何又来寻我?”英王不是没有野心,却极为谨慎。
“主上,贺家现在就剩了你这一半血脉,”蒋宇成有些义愤填膺,“于公于私,我们都会投靠于你。莫非,还让我们去追随那个和贺家毫无关系的外人?”
东海王的血脉,断在第三代。贺绪疯癫之后留了个幼儿,幼儿承爵后早夭,贺家已经无后。反而是贺纹所出的英王,血脉跟东海王最为接近。
贺家的家臣,自然不会拥戴周家给的第四任东海王。对他们来说,这第四任东海王,不过是个傀儡。
“那你们想要什么?”英王问。
“主上,”颜元初轻轻一笑,问,“你就不想坐这天下吗?你是太宗之子,又是我们贺家仅剩的继承人,这天下,舍你其谁?”
英王一愣,他自然想过,这天下,谁不想要呢。只是他无权无势,不过是个富贵王爷,一言一行皆受制于人,如何夺得这周家的天下呢。
看他眼神清明,目光坚定,颜元初和蒋宇成相视一笑,两人齐齐跪下,“愿辅佐我主,取这大好江山。”
颜元初的手上,放了块玉牌,玉牌上有只蜻蜓,正是英王以往在蒋宇成手中见过的豆娘令。
英王接过豆娘令,翻过来一看,背面是株荷花,再仔细看那蜻蜓,像极了他在忠顺府捡到的蜻蜓簪子。
英王扶了颜元初和蒋宇成的胳膊,认下了贺家的这些势力。不管他的生母是不是贺家女儿,至少,他的生母跟贺家颇有渊源。
眼下贺家来认,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股力量。他手中无权无势,无论贺家这些人真心与否,能用的时候,他总得借势而为。
“这是历代河间王的豆娘令,”颜元初指了英王手上的玉牌,“所有贺家家臣,见此牌如见河间王。”
英王细细问了河间王的家臣,又问了余下的势力兵权,颜元初倒是坦然,一一细说,哪里还有贺家的兵力,哪里还有贺家的田地粮草。
颜元初这么开诚公布,英王倒是有些意外,“本王在京城,处处受人束缚,即使有豆娘令,也没法自由,更何况你们的人,也不认得本王。”
“主上,”颜元初有些严肃,“还请主上早日出京。”
“出京?”英王有些意外,“本王还没到就藩的年纪,如何出京?”
“这事就交给属下安排,”颜元初说,“眼下太子已立,可宫中争斗才刚刚开始。主上最好避开争端,出京培养势力。”
“嗯,”英王点点头,“你刚才说,你们在陕甘一带还有兵力,这兵力如何?”
“陕甘一带还有一些贺家势力,他们当年跟着贺皇后嫁到周家,眼下贺家势力被灭,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后人,位置尴尬。”颜元初分析,“若是主上能去陕甘一带就藩,三边一带必定归心于您。”
“嗯,”英王点点头,“可是陕甘一带,已经有个洛阳王了。”
洛阳王和东海王一样,都是前朝大梁的后裔。东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