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丹阳立马欣喜如常:“当真?山神做事果真妥当。”
承蒙夸奖,齐珩眼神亮了一下。向丹阳只看到他抬起衣袖,一团白雾从他掌间浮出。最是虚无缥缈的形体却拥有最惊人的速度,力有千钧地砸在向丹阳身后的墙上,白色的墙体上凝结出一层如春蚕结丝一般的薄冰,呈半透明状将一个女体紧紧束住,正是先前闯进他病房卫生间的那名女鬼。
向丹阳见到她胸前隆起的幅度过于巨大,从工具箱里找了个榔头敲开,从她臂弯里拽出个婴儿的标本。那标本触感黏糊糊的沾手,又软,他有些嫌弃,在女鬼的哀视下把标本重新塞还给她。
他去外面解剖室用洗液手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了一遍,甩干净手上的小水滴,顺便擤了一把鼻涕才重新回到标本室。
再进标本室的时候屋里又多了个抿着手指的小娃娃,踮脚站在墙边另一只手去勾女鬼身子,面貌与她怀里的标本有七八分像。
齐珩冲向丹阳说:“我将她押解在此,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她。”
“好。”向丹阳一靠近那小娃娃正好掉过头来,见到他立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迈着竹竿似的双腿颤巍巍、一颠一颠地向他跑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脚。
“啪啪,啪啪。”小娃娃抱着他不撒手。
女鬼怀里抱着泛黄的标本和眼前这个鲜活生动的灵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向丹阳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它脑袋,抬头目光正对着女鬼:“你身前事就是这个孩子的尸身?”
说来奇怪,这女鬼先前眼神凶恶如纂雕,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齐珩在此,安静老实得很。她只是招手让向丹阳身边的小娃娃过去伏在自己身前,低着头默然不语。
向丹阳与齐珩面面相觑,他顿了下从袖里掏出其死镜,道:“不说我自己看也行。”
说完用袖子擦了擦昏黄的镜面,一道莹润的光泽镀过,镜里模糊间显出人影憧憧。
稍息齐珩看他眉目肃穆,问他:“如何?”
向丹阳捏着镜子内心复杂。
这女鬼原是与工友处对象未婚先孕的,怀孕后跟对方从打工的省市回到了九华山,经济拮据一直没做孕检,孕期知识也多半是听对象母亲讲的。大约三个月前胎儿快要足月的时候没了胎动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到医院检查才发现胎儿脐带绕颈缺氧已经死了,引产下来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当天晚上对象说医院催缴住院费回去拿钱就没回来了,第二天他的母亲也借故离开。科室里替她联络了对象,只说没钱了,人怎么处理都行。再问她要亲生父母的电话她怎么也不肯给了,后来夜里趁着旁人不察,女鬼带着死婴一起从十五楼跳了下去。
她跳楼后医院报了警,警方再联系对象认领尸体时那人却说自己家里的规矩是少亡人不如祖坟,晦气。她跳楼死不保全骨,埋进祖坟败运势,就将她们母子留在了医院里。无人敛尸,医院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就和其它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一道申请了作医学研究,尸体也是上个礼拜才拉到法医楼的。
至于女鬼为何要追到法医楼里拿小娃娃的尸身,也是她们南方的习俗,说是早夭的孩子若是未能赶在过百响之前入土为安,是不能入往生盘和轮回道的。
今树以前因,报以后果,向丹阳却不明白女鬼既然找到了小娃娃的尸身,为何还要把小吴护士塞进冰柜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