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认真地打量他,斟酌他话里的真实性如何。
他们又例行问了一些问题,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行,谢谢你的配合,再有问题我们电话联系你。”
“好的警官,那我同事什么时候能出来?”
“没事儿一会儿就放了,那你好好养伤吧。你这工作也挺好的,以后别想搞什么推理,害人害己。”
警察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他妈犯什么中二病了。
向丹阳努力憋笑。
他不知道的是两个警察从病房做完笔录出来又跑去办公室查他的病历,那病历还是办公室的医生在他的口诉下一个字一个字敲的,自然没漏出什么破绽。
两位警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医生是真闲的蛋疼,推理小说看多了脑子不好使,说白了就是个猎奇心重的家伙。外加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遛。
晚上向丹阳正在厕所里“匡扶正义”嘘嘘到一半,跟前的抽水马桶盖子突然倒了下来,上面还流下血水,惊得他一个激灵。抬头一看,马桶盖上坐了一个瘦成猴的小娃娃,头上的血痂都还在。他小娃娃看着他嘿嘿直笑,小手啪啪地拍着马桶盖。
向丹阳:“……”
他正打算拉起拉链把小娃娃提开厕所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股阴冷的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下一秒洗手台前的镜子上出现一个女鬼的身影。她旁若无人地进来,又旁若无人地把孩子从马桶盖上抱走。待她一离开,门啪嗒一声合上。
向丹阳一时吃不准自己是该继续尿呢还是提起裤子走人。
他正纠结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传来小护士清甜的嗓音:“阳哥,给你换药了。”
向丹阳立马:“卫生间,马上出来。”
待他手术齐整了出去小护士就立在门口,说话的功夫无意往卫生间一瞄看到马桶盖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突地一声:“哎呀阳哥,你这痔疮啊?出了不少血吧。”
血你大爷,你见过人得痔疮血弄马桶盖上的么,那他得以什么样的姿势上去啊?
纵使心里翻白眼,向丹阳也不好开口解释。他的沉默却给了小护士无比广阔的想象空间,她猥琐地用大棉签杵向丹阳屁股上,问他:“阳哥,要不要这里也给你消消毒灭灭菌啊?”
向丹阳:“李意我草你大爷。”
每次换药消毒向丹阳都感觉很是绝望,那碘伏涂在他白花花的胸肌上就像码肉的腌料,最后包纱布的时候护士还会给他扎一个蝴蝶结。今天也不例外,小护士糟蹋完他还不忘在他胸口揩一把油。
“阳哥你皮肤真好,也恢复得真快,这自愈能力快赶上涡虫了。”
涡虫,就是那个对半切都能长成两截低等的陆生扁形动物?
向丹阳自问,医学生的比拟对象都这么恶心人的?
没一会儿他接到贾秋菊的电话,说自己已经从警察局里出来了,向丹阳自己也吃了枚定心丸。
晦朔弦望,寂寂人定初,向丹阳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只觉得休息这几天人越加惫懒没精神。他右侧着身子,鼻子正抵在松软的枕头上,床褥被套都是科室护士换的她们在值班室里自己用的,细细嗅着还有股馥郁的晚香玉香气。
姑娘家就是讲究,向丹阳拥着被子幸福感加深,很快就睡着了。
此时室里光线很暗,只留有厕所那里的落地灯,病房里的幽暗与玻璃窗户外的世界正好相反——那整块封死的矩形玻璃像一个广角镜头,清晰地拍摄下远方城市夜景照明灯渲染的建筑物斜顶和轮廓,建筑物层叠耸立,道路盘山蜿蜒,华灯粲若天河群星,上下浑然一体,五彩交相辉映,恍如某部知名动画里的场景,如梦如幻,堪足撩人耳目,动人心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