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云:“你可知此处离朝都有多远?数千余里,莫说徒步便是骑马也好走上三四个月。你一个小姑娘要如何到朝都?”
“你这么清楚,莫非是从朝都来的?”姑娘的眼睛都直了。
“正是。”
“朝都那么好,你们为何要到穷乡僻壤的边远之地?”
“此处风景如此粗旷豪迈,你为何又要到百无聊赖的朝都?”
嵇云一个反问真把这姑娘难住了,她自问:“是哦?”
答不上来,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尘从地上站了起身,又问:“你们去哪?”
“牛至。”
“那与我同行?”
嵇云笑她这么快又决定不去朝都去牛至了。
姑娘回首,眼里装着身后千奇百怪的沙丘:“我本就从牛至来。”
“你叫什么名字?”
“玄灵,你呢?”
“嵇云。”
“我叫刑三。”
插话的那人谁都没理。
玄灵回眸微笑着望着嵇云:“嵇山道芬上,人画山水歌。渌汗平铺洞庭水,笔头点出苍梧云。嵇云,若你要回朝都带上我同往可好?”
瘦马旁的嵇云朗声回答:“行。”
刑三看着这个古灵古怪的玄灵凑上去问:“玄灵小姐,你要到朝都竟不带包袱吗?”
玄灵:“带了啊。”
刑三左右看了一圈:“在哪?”
玄灵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从里面掏出几块明澄澄的金疙瘩。
刑三愕然:“这就是你的包袱?”
玄灵皱了皱鼻子,求助般的眼神延伸到嵇云身上:“怎么,到朝都这四块金疙瘩不够?”
嵇云拦不住的笑,伸手挑起她的方帕将金疙瘩盖上,只留下一语:“姑娘,你要到朝都的第一件事不是其它,是要先学会钱财不外展于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是看你不像坏人才掏出来的。”玄灵用手帕把金疙瘩包好重新装进袖筒。
嵇云默默地摇头,带有一脸没奈何的表情:“坏人可不是看着像不像就能分辨出来的。”
只是嵇云和刑三都没想到,看上去懵懵懂懂一派单纯的玄灵会是牛至守城官的亲妹子。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嵇云和刑三正在租借的小院里种葡萄,苗子是从商贩手里买的,四根苗子只花了两个铜板,敲开外面结块的黄土根部还是湿润的。
刑三把葡萄苗埋好,土按得扎实了,嵇云端了个瓠瓢往地上浇水。正忙活着,外院大门的铺首被人拉在手里,叩环有声,不轻不重正好三下。
刑三和嵇云对视一眼,刑三朗声吆喝:“哪位?”
门外人中气十足:“吾乃守城官玄清门下,特来替主子答谢恩公嵇云公子,嵇云公子可在?”
刑三抽了暗插梢拉开大门,见到三个戴幞头的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人穿着绘着云杉图案的圆领长袍,袍子宽大垂至脚面。他五官较朝都的男子更为深邃挺拔,眼睛也似妇人一样清湛圆亮。
见到刑三他先学朝都人作了个揖:“我家主子得知嵇云公子和先生救了我家小姐,特意令我三人登门答谢。”
“你家小姐是何人?”
“就是前几日两位在黑龙潭救下的玄灵小姐。我家主子知道嵇云公子是从朝都来的贵客,听闻嵇云公子租住在这偏门小院怕令二位委屈,嘱托我为二位另寻一处幽静宽敞的住处。我已为二位备下并着选了几位伶俐的仆嫂打扫干净,特意来接二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