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这场鹅毛大雪,延绵不绝,一下就是七日之久。
这七天之内,整个大夏的心情沉重而且哀痛,大夏之主赵氏,无论是哪位执掌大位,包括年轻帝王赵御在内,奉行的都是效率。
因此老太后的丧事并未拖太久,于昨日吉时,从简下葬于帝陵,赵御只带着文物百官出席,但是此消息还是向着民间传出,随后无数民众,身披素衣,冒着大雪,自发前往神京城西郊祭奠。
神京城罢市巷哭,久久不绝,老人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屋前!
慈祥,坚毅果敢的老太后,无疑是所有子民心中的敬仰之人,所以直至今日,哪怕天际的雪已停,而元日旬假将于明日结束,神京城的集市依旧未开,所有庆祝活动全部取消,以悼念之。
神京城处处铺满丧缟,成为了一座素白之城!
太平之墟,神京站之内,犹如圣树一般的主体结构的最顶端,是一片面积不大农田,而农田旁,有着一座简简单单的木屋竖立。
木屋外的门槛之上,须发皆白的李淳风,直直躺于泥土地之上,手里握着一个酒壶,不省人事,同时浓郁的酒气向外散发,而起不远处,乱七八糟的作物横七竖八地长着,营养不良的样子,预示着这位曾经的司天监监正并不擅常种田。
忽然,一道提着菜篮子的娇小身影自不远处出现,少女纸鹃身穿传送司司吏的衣袍,走进之后,看着李淳风依旧是酩酊大醉的模样,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轻轻叹息一声,随后将装着饭菜的篮子轻轻放在一旁,走进屋内倒了一碗水。
一会之后,纸鹃捧着水走出,蹲下轻轻开口道:
“老爷子,你怎么又喝醉了,来喝口水,醒醒酒。”
少女说完,李淳风并没有任何反应,随后少女再次叹了一口气,吃力地将后者推平,随后将碗中水缓缓灌入老者的口中,或许是因为少女没控制住力道,一些茶水自后者的口中向外溢出。
但是同时,李淳风的眼角,同样有两行浊泪流淌而出,少女纸鹃见状,面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许慌乱,赶忙自怀中拿出手帕擦拭,开口道:
“老爷子,我是没控制住力道,可你别哭啊。”
“老夫想醉,但是醉不了,小姑娘你说是不是该哭?”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下方传出,随后李淳风轻轻睁开眼眸,少女低头,看到的是一双饱含泪水但是却没有丝毫醉意的眼眸,随后李淳风继续开口,淡淡的声音再次传出:
“一位老夫很尊敬的姐姐千古了,不由悲从心中而来,不甚唏嘘。”
“您说的是太皇太后娘娘吧。”
少女纸鹃伸手将李淳风自地上搀扶而起,随后继续开口道:
“太皇太后娘娘的逝世,对于整个大夏所有子民而言,都是一场大殇,但是换而言之,有时候寿终正寝对于其余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人生一世,草长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能平平稳稳地老死,大多时候都是一种奢望。”
少女语毕,李淳风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后者眸中的认真之色,开口道:
“小小年纪的你,看透的却还挺多,说实话,我也快死了!”
此言一出,纸鹃的红唇微微张开,露出了惊骇神色,随后耳边便再次响起李淳风的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如果有时间的话,多给老夫送送饭,我教你点东西,既然快死了,传承还是要留下。”
与此同时,神京站的圆形拱门大门,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缓缓走出,二人刚一踏出,便看见一身素衣的北安王第四子江越,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雪中静静等候。
随后江越看到自神京站内走出的李义与青儿姑娘二人,快步上前,急急开口道:
“李兄,知道你今日归来的消息,我一早便在此处等着,要知道这大雪之后的神京城,温度是真的极低。”
回乡过年归来的李义,面色依旧肃穆,占据整个面庞的两道长疤乍一看格外渗人,随后他伸手拍了拍江越的肩膀,开口回应道:
“外面冷,我们边走边说,太皇太后千古的消息整个大夏皆知,陛下他可还安好?”
李义的话音落下之后,三人转身,踏着积雪向着太平之墟外走去,今日神京城因为悼念老太后而休市,因此太平之墟之上人寥寥无几,江越的回应声接着响起:
“我也只是昨日在皇陵见过陛下一面,但是陛下你也知道,陛下他重情,这打击可想而知。”
此言落下,三人皆幽幽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一路无言,一直到了神京城中部,李义屋宅的门口,小王爷江越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对着二人一礼,开口道:
“年前便听李兄提起,这一次回乡便将尔等二人的终身大事定下,如今联袂归来,定是两家都谈妥,本世子可要祝贺李兄抱得美人归!”
不过江越这一声祝福之语落下之后,李义并未开口回应,气氛一下沉默了下来,这让江越的眼角一抖,抬起身子,不可思议地喃喃开口问道:
“莫非,莫非李兄你去青儿姑娘家提亲,碰壁了不成?”
李义并未开口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入屋宅之内,随后江越快步跟随,在后头急切的开口道:
“怎么可能,你堂堂天辉军之一,扶摇大帝亲卫,冠绝一世的竞技者,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但是小王爷此言才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