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拿着火车票坐在候车厅里发呆。
运气挺好，国庆假期，从南市到这座小城的火车票一票难求，从小城到南市的火车票却很充裕。或许这个时候，返乡的人多，外出的人少吧。
本来不想再坐火车了，但现在浑身无力，不愿再折腾着去了解其他交通工具。刚刚在广场上拉住一个阿姨询问，得知火车站在小城的北边，汽车站在小城南边，小城无机场，机场要坐车去市中心，而且没有直飞南市。
好累。心好累。身体也累。一天一夜的火车，几乎无眠。在杨浩和他女友面前强装镇定，耗尽了她最后的精力。
不过，这一次上火车前，她备足了一天的干粮和水。实践出真知。
这趟火车果真没什么人，空位很多，空气也流畅。初夏一个人占了两个位，倚在窗边看着小城在眼前慢慢后退，消失。困意来袭，初夏不敢闭眼，怕眼前浮现杨浩的身影。眼皮却难以自控地几次欲合，慢慢变成一条缝，随即完全合上。
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坐着睡了十几个小时。中间被晃醒了几次，也被乘务员吵醒过几次，但都很快就能换个姿势接着睡。
初夏的睡性一直很好。这也是她能在高中那么繁重的考学压力下，依然保持清丽水润容颜的秘密武器吧。
再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她也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女乘务员把她叫醒的时候，她觉得头很沉，很疼，似乎听到女乘务员说，终点站到了。
恍恍惚惚上了公交车，恍恍惚惚回了悦华楼，恍恍惚惚摸到了自己的床，躺下就不记事了。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已是三天后。
张丹递给她一杯热水，回到书桌前，她正在为晚上的家教备课。
“锅里有粥，我差不多要出门了，你自己吃吧。”
初夏抬头看钟，下午6点。
“我就一直睡到现在吗？”初夏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呢？”张丹还在写着。
安静了几秒。
张丹抬头，看到初夏茫然的脸，笑了，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你发高烧，半夜烧到42度，还好李子健宿舍离这里不远，他把你背下去打车的。”
“嗯嗯，我有印象，打点滴。”
“那天打完点滴背你回来，感觉有些退烧，第二天又反复，我要去上课，李子健过来照顾了你两天。就在客厅那沙发上，睡了两个晚上。”张丹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你这次真要好好感谢他了，出钱出力。”
“嗯？”
“看病，打针，买药的钱都是他垫付的，我想去还钱，他抢着买单，我也没办法。”张丹莞尔一笑。
走到门口又说：“你这身体，认识你三个月，发烧两次，真要好好养着了。今晚就在宿舍里吧，我回来给你带夜宵。”
“嗯嗯，我想吃东区门口的肠粉。”
“先去把粥吃了吧，馋猫。”
送张丹出门，初夏回到客厅沙发上发呆。头还有点痛，大病一场，整个人虚弱无力。
为什么会生病，生病前发生了什么，大脑混沌得不能思考，感觉恍若隔世。依稀记得，火车站，广场，木雕笑佛……对，杨浩。她去找杨浩，杨浩有女朋友了……
手机铃声响起。
初夏伸手接电话，是张丹。
“忘了跟你说，等会李子健会去咱们宿舍。这两天我俩交接班，他还不知道你醒了。你自己打个电话跟他说吧。”
“好。”
电话刚挂断，门口有人在拿钥匙开门。
初夏打开了门，真的是李子健。
“初夏？你醒了？”李子健有些惊讶，接着是心疼。他看到初夏苍白的小脸。
“是呀，我听张丹说了，这两天又麻烦你了，真的很抱歉，谢谢你。”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啊……”初夏还没想这个问题。
“先陪我吃点东西吧，我都饿死了，早上忙到现在。”李子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很漂亮的外卖盒子，应该是家比较贵的餐饮店。“我带了份快餐，不知道你醒了，你先吃吧，我再下楼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不用了，张丹给我留了粥。我现在没什么胃口，还是吃粥吧。”
“那好，你坐着，我去拿碗筷。”
李子健准备好了食物。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着碗里的食物。
初夏努力想找些话题，却觉得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她撇了一眼李子健，他好像也有心事。刚好，各想各的。
吃完东西，初夏恢复了些精神，脸上也有了神采。她笑着说，“人呐，不能太贪心，上一顿吃撑了，结果就被老天惩罚，生病饿了三天。”
“上一顿在哪吃的？”李子健突然闷闷地问。
“嗯……就是，我去玩儿的地方。”
“你去哪了？”
“去走走啊。”初夏说得含糊不清。她实在不想提到那么丧失尊严的一次行动。
“去哪了？”李子健咄咄逼人。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初夏被吓到了，缓缓说道：“去一座小城……”
“去这里吗？”李子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从小城回南市的火车票。
“是啊。”初夏坦然。
“去见杨浩？”
“嗯。”
“他伤害你了？”
初夏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有，似乎从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说没有，她又为何痛彻心扉。
她突然跳出这个逻辑，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李子健顿了几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