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脾气横起来,凶得跟头狼似的,内里却还是有姑娘家的娇气,不爱吃的东西根本不碰。大热天的用点去暑的东西不会毒死她!
赵祁慎看着她叼着包子就笑弯的双眸,觉得自己成了操心的老妈子。
天子和宦官的相处和谐中透着几分亲密,跟郑元青站在远处的一名戎衣卫见着,嘴里啧了声:“这位魏公公还真是受宠啊,听闻还在建兴的时候就陪过陛下胡闹,楚馆小倌馆的没少跑。搞不好,他也跟那些小倌一样,都拱到陛下床上伺候了。”
本朝好男风的风气不少见,大行皇帝还曾养过几名年轻的道士。新上位的天子十九岁了,身边不见侍妾或定亲,有这样的嗜好别人亦觉得正常。
郑元青自然也看到天子给人喂包子的那幕,眉头紧皱,嘴里却斥道:“不要脑袋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那名戎衣卫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说:“又不是属下一人之言。您瞧魏公公那腰身,柳枝儿似的,平时也没少宿在乾清宫”
正说着,被郑元青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得忙噤声,站得笔直继续守着岗。
郑元青神色不豫,心里头有莫名的怒气,余光去看亭子,恰好看到顾锦芙弯着腰凑在天子跟前说什么。光影里,她的侧颜柔和美好,天子拍腿哈哈大笑,末了还曲指去轻轻弹她额头。
是经过时间沉淀,自然流露的亲密。
郑元青对眼前这个魏锦和少年天子的关系也不确定起来。
赵祁慎狠狠给首辅太后甩了个巴掌,自己在一边偷闲,刘太后那里却是和首辅说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话。
说来说去,刘太后现在根本没法从制止加开恩科一事下手,连首辅都不敢得罪的学子,她再贵为太后也不敢轻易动手。
刘太后气得面有狞色,说:“不制止,推迟!以我皇儿热丧未过为如,推到明年!”
首辅面有难色:“如此一来,外头又能编造大行皇上的不是了,平白给大行皇上添污点。”
所以他也没辄了。
刘太后心里头都是火气,胸前起伏不定。外头突然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定晴一看,是她亲儿媳妇哭着跑进来。
“母后,您要为陛下作主啊!死者为大,他怎么可以在这档口施他的恩,他把陛下置于何地!”
刘太后本来火气正盛,听到她表述不清,斥骂道:“闭嘴!什么陛下!那是指当今了!不会说话就给哀家闭上嘴,免得再被人抓了错处,哀家还要再舍脸去保你!”
她怎么就有这么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侄女!
刘皇后被骂得更是嘤嘤地哭,她身后宫女抱着条通体雪白的小狗,见她哭这会也在汪汪大叫。
大殿安静空旷,狗吠叫的声音直刺得刘太后脑仁都在疼,气得再一拍扶手骂道:“你还抱着条畜生到哀家这来,你是嫌哀家不够烦?!而且后宫不可干政,你打哪又得到消息了,你现在不应该在宫里闭门为我皇儿守制才对?!”
先前不见她为儿子添一儿半女,如今还有脸到她跟前哭,如若不是她肚子不中用,她会为了刘家和自己以后将来步步艰难的去算计吗!
刘太后本就是十分强势的,骂起人来声色俱厉,刘皇后被骂得连哭都不敢哭了,拿着帕子直抹红肿的眼。
那个抱狗的宫女吓得已经跪倒,此时也管不得这狗是大行皇帝赏赐的,忙拿手按着它的嘴不让它再叫唤。
另一位宫人见太后发怒,也吓得不清,却是大着胆子迈出一步,高声道:“娘娘息怒,我们皇后娘娘前来,是因为有重要事情相禀,还请娘娘恕奴婢大胆,借您耳朵一用。”
她强压着发抖的手,扯着讨好地笑看向太后。刘太后闻言皱眉,但这到底是自家侄女她骂得打得,却不能真落了她掩面,只好勉强同意。
只见那宫女快步上前,弯着腰凑前到刘太后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刘太后猛然就看向侄女,眼神不再是嫌恶,瞳孔里有一束光迸射而出,又惊又喜道:“可真?!”
宫女抿着嘴笑:“推迟这么些天,多半是真。”
刘太后激动得站了起来:“传陈院判来!不,你们偷偷去!”然后看向还一头雾水的首辅,脑里闪过一个更好拿捏赵祁慎的办法。
“劳烦李公公走这一趟了,快坐。”等他问过安,刘皇后让坐。
李望推辞几句,间中觑她神色,眉目间缠着愁,却不见怒意。这肯定跟上回他挑拨的事儿没关系,他心中大定,终于挨着绣墩的沿边坐下。
殿里的人此时被刘皇后的宫女秀琴给带了出去,李望那双倒三角眼滴溜地转,想这神神秘秘是做甚。
刘皇后也进入正题:“我喊公公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叫公公方便的时候,给本宫这里递一些消息。”
递消息?李望心里头琢磨着,笑道:“只要能为娘娘分忧,奴婢死而后已,不知娘娘指的是哪方面的?”
“本宫要知道如今陛下的行踪,你着人转告给秀琴便可。”
李望屁股当即离开了绣墩,惊道:“娘娘?!”
刘皇后抬手一压,指甲上的蔻丹明艳,“坐好,你只管传消息就是。上回若不是为你出气,本宫也不至于在乾清宫门口丢人,先前的事你知我知,现在的事也只得你知我知,明白了吗?!”
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威胁的词儿,可话里威胁的味道再明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