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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
白栋虽不知道惠施为何会与庄子展开‘鱼之辩’,却知道惠施此刻的想法。纵横家遇到难以打开的局面时,通常会主动挑起论战,现在口舌上胜过了对手再说,为之后的谈判打下一个良好基础;莫说是惠施,就连后世的外交家也常常运用这种手段,社会主~义新华国的开国总理曾与老美外交官就有著名的‘下坡之辩’,看似与外交主题无关,胜利者却因此可以长驱直入,让对方一路无力招架。
“好一个惠施,不肯先入主题,就与我下了一着闲棋,你论辩不过庄周,难道就能胜过我了麽?”
白栋微微一笑,看似随口应道:“千里波涛虽好,却也有惊石骇浪,更有渔人之网;书院这一方湖水虽比不得滚滚长河,却是风平浪静安逸太平,这些鱼儿水中取食若是不足,还有专人抛食饲养,真是何等幸福快乐?惠子乃魏国外相,说到为政为国,栋是万万不及的,难道不认为这些鱼儿生活在湖中,就如同生活在孟夫子倡导的‘王道乐土’、墨家追求的大同世界之中麽?”
“白子说得好,以孟珂看来,民无忧则国足、国无忧则君足、君无忧则天下足,长河好比乱世华夏,虽然广阔多姿,却也有峰火兵戈,而这一方湖水虽然并姿彩不足,却难得静谧安宁,其乐也恬、其乐也稠,正是王道乐土一般,我辈之追求也......”
孟珂听得连连点头,眼望着着一方湖水。眼中异彩连连;如今的白栋可不是当初那个初入齐国的年轻送婚使,一言动天下、一念变社稷,是大名鼎鼎的西君、白子了;如今白子指着这书院中的湖泊大谈他的王道思想,让他怎能不开心?其实白栋用王道乐土举例并不算十分恰当。不过在孟珂看来,这些红鲤鱼就是国中子民,那个抛撒食物饲养鱼儿的人就是从无罪岁的明君贤君,这个比喻真是再恰当也不过了......
“呵呵,四弟说得真好。以寡人看来,这些鱼儿也是十分快乐的,惠子说呢?”
大笑声中,嬴渠梁在范强和赢虔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嬴渠梁此来并没有摆开国君仪仗,也不许书院中人回报白栋,穿了件卜戎异亲手织成的毛衣,外面罩了件鱼白色的常服,远远地就叫白栋为四弟,摆明了是以朋友身份前来,可不是国君会见臣子。嬴渠梁也不傻。这次与魏国谈判他这个国君是一定要到场的,可也没必要白瞎了白栋的‘一番心意’;到时就是秦国白子与魏国商定合作事项,秦国国君刚好做个见证而已,日后当真有了什么麻烦,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魏申见过秦君......”
“惠施见过秦君......”
魏申和惠施见到嬴渠梁前来,都是心中大喜,两人上前见礼,老颜俭和孟珂等几位夫子也以宾主之礼见了,他们都是当代文宗巨子,肯来凤鸣书院都算是给了嬴渠梁好大的面子。都是客人身份,比魏申惠施更为随意。
“寡人来到凤鸣书院就等同到四弟家中做客一般,各位不必拘礼。”嬴渠梁很聪明地将话锋一转:“现在寡人很好奇,惠子听过寡人四弟之言。不知当作何想?”
都是老成精的政治家了,嬴渠梁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惠施这是要与白栋盘外交锋,不过老四就是老四,随手就拉上了孟珂和墨家,看孟珂认真的样子,惠施若是对答稍有不慎。这场论战只怕立即就会演变成纵横家与儒家之争,儒家的嘴炮可是天下闻名,纵然是惠施这样的舌辩之士也会大感头疼。
“呵呵,惠施想问白子与孟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正如白子建立钱行,诸如存取兑汇也便罢了,唯独这推广‘新银’令人不解,天下以铜铁为币已届千年,贸然以银更换,就不怕引起轩然之波,乱了天下商路麽?‘子非天下人,焉知新银之乐’?”嬴渠梁都来了,惠施更要抖擞精神赢下白栋,这一照旁棋直接引向中宫,图穷匕见。
“你......”
孟珂张口结舌,瞪眼望着惠施,感觉这个人简直太卑鄙了。如此论辩,简直就是耍流~氓!这不是废话麽,在场诸人都是四肢灵长之人,如何可能是鱼?既然不是鱼,那也就破不得惠施的立论!这还怎么辩论下去?不觉看了一眼杨朱,杨朱却不理他,只顾抬眼望天,孟珂气得一跺脚,这个杨朱也是小人!你不是最能胡搅蛮缠麽?如今怎就不顾及凤鸣书院的颜面?可知道白子若是输了,日后天下人都会说惠施辩论无双,一个人就赢了凤鸣书院的诸位学宗,这个脸可丢不起啊!
“呵呵,请白子教我。”
惠施这人若从背后看也是仪表堂堂,坏就坏在了一双鼠目上,由相及人,有这种眼睛的人往往‘心思闪烁、灵变有余、本固不足’;此时的惠施还年轻,不是日后那个经过了大半生磨砺老成谋国的魏国‘宰相’,辩论得施之后便不免有些轻~浮,仿佛他已经是个胜利者。
白栋瞥了他一眼,在湖边走了几步,似乎是在边走边琢磨应对之言,其实是在内疚,庄周小朋友,对不住了,今天借用你的名言,日后若是有缘,说不得要在凤鸣书院替你留下一个名额......
转身看看满眼得意之色的惠施,白栋大声道:“惠子,‘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鱼之乐’?”惠施顿时愣住,一时无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