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一路跟着秋云来到内堂,所经之处多有琉璃,各种颜色、各种形态,将王后的寝宫装点得豪华富丽,林铃儿也算赚了个眼福。
到了内堂,秋云摒退了所有人,再往里,果然只见王后一人端坐于榻上,面容憔悴,惆怅满怀,正拿着手帕轻轻拭泪。
“奴才参见王后。”
林铃儿忙行礼,紧接着便关心道,
“哟,王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样伤心?瞧您这副梨花带雨的俏模样,连奴才见着都想落泪了。”
嘴上说着奉承话,其实她心里是知道原由的。
哲北的内部势力分为两派,一派由文官左丞相统领着,另一派则由武将哈木朗掌握着,偏偏哲北王两边都要用人,王后是哈木朗的妹妹,贵妃则是左丞相的女儿,一个是国舅爷,一个是亲岳父,哪边都不偏不向,尽量一碗水端平。
可如今哈木朗已死,王后的地位显然不会再如从前了,她伤心哥哥的死是真,可更担忧自己的位置才是关键,因此才会在奴才们面前无状地哭泣,何况秋云与皮子都称得上她的心腹之人。
秋云走过来狠狠一戳林铃儿的脑袋,损道:
“你个皮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一张甜嘴巴有什么用了,宫外传回了消息,王后的亲哥哥战死沙场,你这个时候说些个俏皮话,王后也笑不出来啊!”
当面提及了哥哥的死,哲北王后再也忍不住悲痛,放肆地哭了起来。
林铃儿急急地上前,跪在她膝下,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道:
“王后,其实、其实奴才适才在宫外也听到了传闻……”
说到这,她的表情变得惶恐起来,身子猛地一缩,眼睛不停地往周围探去,就好像这四周有什么东西一样。
王后与秋云见她的样子身上也是一紧,秋云忙走到她身边,紧张地问:
“什么、什么样的传闻?”
“奴才、奴才不敢说。”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王后。
王后擦干了眼泪,想这皮子这般模样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道:
“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林铃儿这才缩着身子,微微向王后探出了头,那样子就像一只受了刺激的乌龟,压低了声音道:
“奴才听说,哈将军死得很惨。”
“啊?”
两个女人具是一惊,想必是不曾有人描述过哈木朗的死,再说这哈木朗刚死,消息可能也没那么详尽。
“怎么个惨法?”
王后问道,虽是又惊又怕,却又免不了那份好奇心理作祟。
“听说,哈将军抓了瓦倪的士兵当人质,本是大有胜算的,可就在与冥王穆九霄对质之时,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邪风,风过之后,哈将军便晕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冥王趁此机会一鞭就要了将军的人头,随后又是几鞭下去,将军的尸体便被大卸八块,惨不忍睹了……”
林铃儿悬乎其悬地讲述着,表情认真而丰富,将两个女人忽悠得面色惨白。
果然,在她第一轮的轰炸下,王后受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的哥哥呀……”
作为亲妹妹,她所听到的重点当然是哥哥死时的惨状,然而听在外人耳朵里,却变了一番味道。
比如秋云,她抓住的才是林铃儿想要表达的重点:
“你的意思是,那阵风只将哈将军刮晕了,那冥王就没事吗?”
林铃儿心里暗喜,总算没白浪费唇舌,有一个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