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里面是个不大的四方小院,中间一口水井旁边稀稀拉拉的种了几棵樟木树,进到西侧最里一间屋子,里面堆放了一些杂物工具和老旧的家居摆设,在屋子最前方有一块墨色大石,正对的一面平整光滑,反面则是掺次不齐。
两个孩童个子搬来了椅子坐在屋里,翠莲端了茶壶茶杯款款走来,放在桌子上,分别倒了两杯茶,齐潇一路没有说话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桌子处于屋子的最角落,离那块墨石最远的距离,齐渃在那块墨石前拿出一支笔一个水罐摆放在一旁茶几上,又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了几张毛边纸,大小形状和上次齐潇看到的一样。
过了会,又来了两个孩童,分别提着自家的板凳,齐潇只是看着,抬手喝了一口茶水,眉头一拧,用不大的声音唤了声:“渃儿。”
“诶?”还不习惯被她那么唤着,齐渃耳廓竟有些发烫,幸好隔得远不会被瞧见,“怎么了?”
“可有话梅?”
那人问的自然,那拧眉的表情像是吃了苦药寻糖吃的孩子,让齐渃噗嗤笑了起来:“身边没有带着,换杯白水如何?”
摆手表示无妨,齐潇继续慢慢喝着茶水。
陆陆续续房里已经来了八个人,最小的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无一例外自己带了板凳,又把自己写的字帖交给齐渃过目。清点人数差不多,齐渃拿起事先写好的毛边纸在每个孩子手里放了一张,见齐潇也伸手出来,就同样给了一张。
翠莲没有离开也没有要纸,就站在齐潇旁边听着齐渃授课。
这次写的是孟母三迁的故事,看前面齐渃一面读一面摇头晃脑的模样,倒是有点国子监那些夫子的样子。
读了几遍便开始教字,用毛笔沾了水直接写在墨石上,划出一道更为深色的印记,虽然不比纸张吸水容易挂落水渍,但是当写完整面,最先书写的地方的水渍吸收吹干又可反复书写,更加方便节省。
因为只有凳子没有书桌,孩子们也没有笔纸,一个个认真的看齐渃一笔一划,然后用小手在纸上仿照着写。
觉得有些无聊,齐潇起身走到了外面,看了看园中景色就走到店堂那,这会掌柜刚做了笔生意,结了钱眉开眼笑的在账目上记录,见齐潇出来,连忙招呼道:“文姑娘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是,只是想过来看看有什么书籍,也好买回去看看。”
看到掌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齐潇正想自己刚才那话有何不妥,对方转了话题,踧踖地问道:“冒昧一问,不知文公子是否娶妻?”见齐潇不做声也没什么反应,掌柜补充道:“之前问过他,只是含糊其辞,我也知这问唐突了。”
是因为本身就为女子,不可能娶妻,但又存在婚约,所以无法回答吧,齐潇心里暗想,礼节地说道:“哪里,家弟并无娶妻,不知潘掌柜此问为何。”
那掌柜面上一喜,敛了神继续说道:“我与他一见如故,甚是喜欢,随便问问,也不知道你家兄弟姐妹多少?”
这人目的齐潇已经明白,是想把齐渃招了女婿,把自家女儿许配给她,竟有些想笑,忍了笑,面上依旧平静:“就我和他二人。”
那喜又转为愁,这家人倒是挺像,喜怒于色变脸跟个翻书似得:“原来是独子啊,你们令堂令尊倒是好福气呢。”
“家父家母在我们年幼时就已过世,现我与家弟相依为命。”这话齐潇并没作假。
一听到这些,愁云又烟消云散,换上了喜,马上觉得不妥,露出悲痛的神情说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啊,俗话说,长姐如母……”
话说到一半齐渃掀了门帘走出来,后面跟着翠莲,“原来你在这,院子里寻了你半天。”齐渃看到那两人相对而立问道,“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掌柜马上回答,面色却不放松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齐潇笑着望向齐渃,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领口,满满的温情。
齐渃满腹狐疑,又抵不住齐潇今日连连温情,什么问题也都忘了问,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子,一身粗布短打,满脸被炭烟的熏黑,一进屋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