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出去调查颜如梦背景的罗诚回来向罗浮生汇报情况就是,这两个人仿佛是三个月前刚刚出生的。
“什么叫三个月前刚刚生出?”罗浮生对这个形容非常不满,哪里有三个月就能长那么大的人。
“查不到他们的任何资料,我不止找了帮里的兄弟,还让报社的人也去查了,就算他们是从外地来上海,也肯定是有家乡和亲人的,可偏偏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罗诚并没有偷懒,也不是办事不利,而是真的查不到。
“这两个人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会查不到。”罗浮生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
罗诚一拍大腿,“哎~哥,你还真说对了,他们两个就像是三个月前刚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罗浮生举起手作势就要打他,知道他习惯的罗诚立刻像条滑溜溜的泥鳅躲得老远,笑嘻嘻地说:
“三个月前他们在芳华街租的房子,期间他们当过一些首饰和手表,因为做的是死当,金饰很快就被处理掉了,当铺老板说就剩下一块手表和一对耳环了。除了租房的资料,这是他们唯一留下的痕迹。”
呵,从天上掉下来还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看来老天待他们不薄,罗浮生带着小弟罗诚来到那家当铺。
“拿来我看看。”
“手表因为价格太高到现在还没有出手,耳环虽然是银的,因为样子比较奇怪也留了下来。”当铺老板知道罗浮生的身份,便详细地向他解释。
罗浮生拿在手里的是颜如梦那对克罗心的耳环,他觉得它们的样子和洋教堂里的十字架有些相似,只是更加花哨一点。
怎么会有人用十字架来做耳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对耳环如果是戴在颜如梦的耳朵上就一点都不违和。
“你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来当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穿得很奇怪。”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他们那身二十一世纪的装扮依然令当铺老板印象深刻,“身上有些脏,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罗浮生皱眉,“怎么个奇怪法?”
“我从来没有见过穿那样衣服的人,明明很奇怪,却好像很暖和,而且他们自己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奇怪。”当铺老板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那个女的从脖子上拿出一个黄金做的吊坠,那是一只做工很精细的吊坠,她说那是老鼠,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个样子的老鼠。”
罗浮生看着手表不说话,当铺老板又接着说,“拿了钱之后女的对男的说,她要去吃一顿好的,牛排什么的,那个男的就说他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要好好去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听上去像是从什么地方逃难过来的。”罗诚在旁边补充说。
罗浮生瞥了他一眼,明显是在怪他办事不力。
“码头和火车站我都打听过了,并没有这样的两个人坐船或者坐火车来上海。”罗诚为自己辩驳。
“你傻啊,他们除了这些方法,还有可能是被偷偷运到上海的。”罗浮生说的是一些帮派私底下进行的人口贩卖。
“哦~~~”罗诚忽然茅塞顿开。
罗浮生白了他一眼,“给钱。”
说着便把那块手表和耳环带走了。
这天晚上最后一首歌表演完,颜如梦回到化妆间发现罗浮生正坐在沙发上。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罗诚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年代贩卖人口的事情在黑帮里是心照不宣的,只要不把事情闹大警局也不会管,可是三个月前并没有哪个堂口丢过这样的两个人。
罗浮生也觉得颜如梦跟那个和她关系亲昵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被拐卖的,哪有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会这么高调,一个在上海最火的俱乐部找了份卖唱的工作,一个则在学校里读书。
但是人是不会凭空冒出来的,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神秘的女孩聊聊。
“生哥,你找我有事?”那天晚上之后,颜如梦总是在刻意地回避他。
“别那么拘束。”罗浮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没办法,他毕竟是这里的老板,想在这里混饭吃就必须要面对他,颜如梦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最近美高美的生意不错,上座率好几个星期都比百乐门高,这是你的功劳。”虽然罗浮生不知道她上次是因为什么原因失态,总是能感觉到她有些害怕与异性过于亲昵的接触,当然那天在紫罗兰蛋糕店看到的男人除外。
“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跟我没什么关系。”既然他用这么商业的话来做来场白,颜如梦便更商业地回应他。
“你太谦虚了。”罗浮生拿出一个蓝丝绒首饰盒放在她面前,“这是我代表美高美给你的奖励。”
颜如梦并没有去接那个盒子,“美高美给我的薪水已经够高了,我只是尽一个员工的本份,实在不好意思再收什么。”
“既然我已经买了,你就收下吧,就当给我个面子。”罗浮生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表情,虽然他的语气很温柔,却透露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思。
既然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不收就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颜如梦还要靠这份工作在这个年代生存下去,她只能说:“谢谢老板。”
她依然没有去动那个盒子,这出乎了罗浮生的意料,在他看来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首饰,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盒子里是什么?
“不打开看看吗?”
“我相信生哥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