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温暖而轻柔的触感,周身更是一片融融暖意。眼睑被名为睡意的强力胶粘在一起,强烈的反抗着主人睁眼视物的念头。呼吸中产生的气流被什么东西挡在脸前,犹如被烈阳加温了的空气般,暖洋洋的铺散开来,加深着困倦的魔咒。
好困,好困
大脑在疲惫的泥泞中挣扎,而胃部则在以难耐的空虚感进行抗议。卡特里娜艰难的蠕动着从侧卧翻滚成了平躺,肌肉和骨骼在轻微的压迫后缓和了僵硬,散发着无尽的舒适感。
像生锈了一样啊卡特里娜腹诽着,半眯着眼睛试图用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
失败。
包裹的挺紧,甚至形成了一个圆筒。留下的那点儿缝隙还不够她直起上臂的。
试图起床失败的魔法师毫无防备的“啪嗒”一声又摔回了床上。
于是卡特里娜彻底清醒了,好在劳顿米尔太太主持布置的床铺足够柔软,没让她摔出个骨折或者脑震荡。
从睡沼中成功脱身的卡特里娜彻底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森兰德庄园卧室那完全符合路易斯品味的几何图形天花板。她直勾勾的瞪着眼睛,盘算着脱身之后要怎么收拾把她卷进被筒里的人。
不过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想出来,一只手扯松了她的被子卷,把可怜的魔法师解救了出来。奥莉薇娅那双迷人的紫色眼睛满含笑意的看着她。
当然,是嘲笑的笑意。
“你也真行,”她仿佛被乔安娜传染了一般,对着死党摆出嘲讽脸,“竟然用晕过去这种方式收场。”
“本来涉及精神世界的魔法就是最危险的。”卡特里娜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撑起手臂,成功的坐了起来。
窗外已是日薄西山,热烈不减的残阳夕照,放射出温暖而无力的霞光,几乎点燃了半个天空,带来灼烧般的橙红与浪漫的玫瑰色。远山与天际相接之处,素雅而飘逸的鸽子灰肆意的挥洒,为黑夜的到来铺垫下浅淡的笔墨。
浓郁的金色霞光从窗外透进,涂上满室的昏黄。
卡特里娜伸手在自己的胃部按了按,偏过头:“我睡了几天?”
魔法师是不会做出把朝阳当夕阳这种错误判断的,倒不是说他们的方向感有多么好——事实上大多数魔法师凭方向感都找不着北。而是在他们眼中,朝阳与夕阳的气质有很明显的差距。
虽然作为一个合格的日心说理论支持者,卡特里娜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明明完全是一颗一模一样的恒星,在每天东升西落的时候她真的能感觉到不同的情绪。
这不科学,甚至不够玄学。
“不到一天,你恢复的够快。”奥莉薇娅亲力亲为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与水罐,十分难得的亲手为卡特里娜倒了一杯水,还端到她手边,“医嘱,只能喝白水。”
卡特里娜毫不意外的做了个“我真可怜”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杯水,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她以确保自己不会触碰到杯身的姿势将杯子凑近,轻轻的抿了一口。
果不其然,这杯水热到了直接灌下去会让人跳起来摔杯子的程度。
好吧,不能要求太高,奥莉薇娅大小姐会给人倒水就很了不起了。毕竟她短暂的十九年间,除了从茶壶里倒热茶进准备好的冷牛奶里之外就只会倒出煮好的咖啡。
口渴到嗓子有些冒烟的魔法师不再多想,集中注意力,往那杯八分满的热水里投入了一些低温度的碎冰块。
一阵不算严重的眩晕感袭击了她,卡特里娜忍住没手抖,把水灌进了嘴里而不是洒在了被子上。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被奥莉薇娅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般来说魔法师对于没有技巧掩盖的精神力量波动都是很敏感的。
卡特里娜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完全不考虑礼节的用手背抹了抹嘴,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我饿了,”她说,“很饿,非常饿,饿极了,完全是饿醒的,所以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奥莉薇娅毫不留情的走回卧室里唯一的一张躺椅边,舒舒服服的一个翻身躺了上去,扯过毯子盖在身上,眯起眼睛,“所以现在我睡一会儿,你自己拉铃找女仆要吃的。”
“等等,”卡特里娜捂住了额头,“为什么是你在看着我,而不是我家的女仆?”
虽然贝蒂去申请专利了不在家里,而且森兰德庄园也没有雇佣看护,但主人在这种类似生病的沉睡状态时,怎么也能拨出几个人手轮班看护吧?
更重要的是,以她对特米里克已经不算太有限的了解而言,她相信如果真的由客人看护了自己,兢兢业业的管家先生差不多会辞职谢罪的。
“我的管家没有因此辞职吧?”
“当然是我,”奥莉薇娅不满的翻了个身,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难道除了乔安娜和我还有什么人能保护毫无战斗力的凯蒂宝宝在昏迷期间不被邪恶的黑暗魔法师威胁生命吗?”
“所以乔安娜呢?”
两个魔法师极为默契的忽略了某种意义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汤姆·苏先生。
“在补眠,你不会觉得我一个人能看着你差不多十几个小时吧?”
“那你干嘛不直接吻醒我呢,我亲爱的奥莉骑士?”
“因为你是个疯狂到简单粗暴滥用魔法的女巫,我亲爱的凯蒂公主。”
奥莉薇娅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恶意浓度升高了一倍的声音说:“主要是你晕倒的时候,是直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