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语文课本,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大家的笑声这才小了些。
老表进来了,手里拿着课本和教案。他两只小小的黑眼珠先是滴流地转了两圈,巡视了一遍教室,这时谁也笑不出来了。
他的脸一向面无表情,嘴巴总是紧紧抿着,让人感觉他特别严肃。
他把书放在讲桌上,说:“方才诸位笑得格外开怀,怎得我一来,便鸦雀无声了?”
老表热爱文学入骨,日常说话就是这样文绉绉的,初时我们觉得既新鲜又搞笑,后来习惯了就不以为然了。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一皱眉头,不高兴了。视线放在钱森身上,瞅了半天,瞅到钱森突然盯了一会,搞得钱森浑身不自在,坐正了姿势。
这节课,老表讲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却平静如水。
蔡绿递给我一张草稿纸,上面一行行的小字娟秀可爱,我仔细读着,原来是张韶涵今年非常火的《亲爱的词。
我看到最后,有一行字,清晰而有力地映入我的眼底:亲爱的,你以为对桂子洋的喜欢是爱情,其实那不过是青春里的一场发酵,等长大以后,你会发现这很幼稚。
蔡绿……
我的眼圈再次红了。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蔡不红女士。
“……此乃郁达夫对秋的情怀,清净淡远,犹如人生。恩?”沉浸在课文中的老表先生突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蓝泡泡姑娘,悲秋气息已然弥漫在你的眼睛里,你那氤氲的泪水即将掉落,落在你手中的白纸黑字间。”
我瞬间愕然了。全班人都愕然了。
一阵秋风应景地从教室门口卷进来,带动了教室的门“吱呀吱呀”地响,老表的那一头很少梳理的杂毛给风压得一边倒,沧桑如街角的乞丐。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周谷敏竟然抽泣了:“老师,你说话像诗,我感动得不行了。”
钱森跟周谷敏是同桌,他拍了拍周谷敏纤细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你还好吧?”
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毒舌钱森难得有贴心人的一面,我更愕然了。
老表放下他手中的书,双手抱在胸前,脸色更严肃了:“蓝姑娘,一堂课的时间,为师见你未曾抬起过头看黑板,你当真为那‘故都的秋’勾起了伤秋之情?”
他话声刚落,班里的笑声稀稀拉拉地响了,我抹抹湿润的眼角,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解围。
“叮铃铃——”,救命的下课铃声嘹亮又动听!
老表夹着课本,走下讲台之前,对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这篇文,你背诵《故都的秋》,明天早上我要检查。”
我望着老表略微佝偻的背影走出教室,欲哭无泪。
钱森一屁股坐上他的桌子,朝教室后排的夏帆吹了个口哨:“嘿,夏兄,你的美娇娘挨罚了,你还不好生安慰一番?哈哈!”
该死的钱森,幸灾乐祸也就罢了,还拿我和夏帆开玩笑,而且用的是老表说话的口吻。
我找了几张草稿纸,揉成一团,奋力掷向钱森:“喂,你找死吧你,给我闭嘴!”
“夏嫂切勿动怒喽……”一些男生跟着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