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卿浔三跪,又是一恭,她抬头,朗声道:“这一跪,是替梓辛国及上及开国大帝南宫陨下同末国君王南宫骁跪的。自皇城一战,先帝崩殂,将军您本欲追随先帝,然太子幼弱、国恨未报。将军忍辱负重于危急存亡之刻投降,保下梓辛皇城二十万百姓性命、梓辛皇室最后一滴血脉。梓辛灭国后,您为追先帝之殊遇、重振梓辛之国威,夙夜忧叹、鞠躬尽瘁,奔波操劳,暗中招募训练梓辛军、收纳粮草,为梓辛复位费劲心思。十多年华发丛生,忠将肝胆照汗青。此为忠臣,勇臣,明臣是也。兰卿,在此谢过将军。”语罢嬴卿浔又是一恭,站起身来。
曾连山双目隐隐有泪光浮动。而万军齐喑之中,千军万马对着曾连山齐齐跪下。万军下跪,整齐如一,却无一丝声息。
曾连山收敛起自己的澎湃的心绪,用袖角轻拭眼角泪,对着嬴卿浔激动道:“公主殿下,这三跪,重如万山,臣委实不敢承受。臣之辛苦,不及公主一分。”
曾连山忽的大步走上前去,那一空荡荡的袖子无风自动,他高声道,声音在偌大的地城中回荡,“若非公主殿下当年相救,我曾连山现有可能身首异处或无安身之地;若非公主殿下足智多谋挖此地城梓辛军不可能有如此安稳装备精良之基地;若非公主殿下暗中接济梓辛旧臣,梓辛军之父老不可能现如今安居乐业。虽为红妆,胜却万般男儿郎。臣为梓辛是明命,而梓辛有公主是幸!我曾连山从此唯公主马首是瞻,必当复兴梓辛!”
曾连山对着嬴卿浔跪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头,额头碰在地板上发出“碰”的一声,在这万马齐喑肃静之中,却是如此振聋发聩。
万军俯于地,对着嬴卿浔的方向重重一磕,响声沉重如一,如万顷雷均大锤凿于地,却无一人发声,只因统帅未允,只因嬴卿浔未允。
嬴卿浔站于万军之中,看着这一bō_bō黑水潮涌,层浪迭起。
直到曾连山站起来,为嬴卿浔掀开帷帐,恭声道:“殿下,您请。”
嬴卿浔点头,眼神中还是那般的平淡,却是万顷冰雪消融,化为潺潺溪水。
梓辛军是由曾连山老元帅一手创立的。梓辛灭国后,她创立纹城,并将曾连山接到纹城中并让他训练梓辛军。这几年因他事要忙,无瑕顾及梓辛军。曾连山对她只有感恩,却无忠义,梓辛军是曾连山一手建立,自然效忠于曾连山而非她嬴卿浔、而非梓辛。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在曾连山心中埋下忠心与她的种子,今日她便要将这已经萌芽的忠心拔高延展。
嬴卿浔来到主营,曾连山紧跟在后面。
一进到主营,嬴卿浔就看到营帐中央挂着四国一城的地图,她负手看向四国地图。
曾连山痛心疾首,恨恨道:“当初梓辛九百八十五万方圆疆域,东至东海,西到蒙西,北至嘎岚岐山,南达扶风平原,扶风、掖庭、狄蒙等蛮夷莫不是马首是瞻,一朝帝国崩塌,却纷纷反戈,偷疆掠土。”
嬴卿浔转过身,眸中急雪回风,融了极地冷光。“莫急,拿了梓辛的,吃了梓辛的,终将会给我吐出来!”
曾连山此刻对嬴卿浔可是心服口服,不论是纹城还是这地下之城还是那些足以惊天撼地的杀器械具。嬴卿浔,这个曾名动梓辛的公主,在这个男人是天的时代,还是降服了他。
“近日北颐兵变相比元帅也已经知晓,不知元帅有何看法。”嬴卿浔神情沉敛,负手立于地图前,望着眼前这万卷河山,眼神中的凝寒直逼北颐疆土。北颐,这个曾经享有梓辛无限恩惠的家族,最终在长孙芜兵变后,自立为王,给曾经带给他无限荣耀的王朝最为致命的打击。
“殿下,老夫曾派人潜入,却音讯全无。”曾连山的神情凝重,他眉头紧皱。
“北颐内部一片平和,北颐皇病危,太子监国、摄政王辅政、皇家皇子们很是兄友弟恭。”嬴卿浔神色难辨,语气意味深长。“只是,这越发平和越是不平和。其间必定有什么利益关系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我们当下就是要找出他们的利益点,然后摧毁。”一人著一裳青衫,持扇走入,正是墨青空。“只是能让北颐皇族与外戚个个收敛野心联手的消息,必当利极大而危险极多,不然北颐上下可就不是现如今这番了。恐怕这于我们来说也是极险。”
“照墨城主如此说,现下来我们也只能坐等看着了,根本不能做什么。”曾连山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突,紧紧地,以致茶杯上裂开了一道痕。
“那可不比,此路不通我们可以转战别处。”嬴卿浔看向老元帅桌上的兵书,笑道:“现如今纹城在四国中可谓是块肥肉。就算是梓辛军和纹城军的总和也不能与北颐交战,一旦战争打起,其他三国必定群起而攻。倒不如避其锋芒,另谋他法。”
曾老元帅和墨青空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他们纷纷侧耳倾听。
嬴卿浔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眼中算计一览无余,道:“北颐地处北,那里极寒,盛产雪狐而粮食不足。我已经命人高价以黄金收购活雪狐及其雪狐皮袄,并在北颐及南暝民间收购并囤积粮食。不出三年,北颐必然不攻即破。”
曾连山和墨青空纷纷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撼和惊喜。曾连山是个武将,在战场上可谓是威风凛凛,可若论政治计谋,却不及墨青空。却熟悉兵法、运用娴熟,自然知道“用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