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水胡人比高车人的作战能力还要高的多,因为卢水胡人世代靠这个吃饭,而高车还有不少工匠,在柔然也沦为奴隶了许久。
源破羌也是见多识广之辈,见到这支卢水胡人大获全胜之后,忍不住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才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杏城那支卢水胡?”
“是,夏国逃难来的。”贺穆兰见源破羌一肚子话想问,生怕他问太多为何卢水胡人会跟着她之类的话,所以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有那么多私兵,是怎么养活的?我从来孑然一身,如今多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实在是为生计发愁。”
虽说天子近臣总是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赏赐下来,可是若靠这个养活自己的手下,大部分将军都要饿死了。
源破羌愣了愣,似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
“陛下赐给你的金银财帛,你没有购置田地庄园和牧场吗?粮食什么都可以换到,当然是买田地最划得来,种粮食就等于种钱。买桑林也可以养蚕贸丝、卖丝绸,也是进项。如今地价贱,贵的只是人手,你上次北征柔然的赏赐,足以买下好大一块良田了啊。”
源破羌虽然是南凉的亡国王子,不过亡国之君总是会把国库搬空,他的父兄都死了,他自然继承了这一笔庞大的遗产,在魏国购田置地。
“不过你根基确实薄弱了点。我还有家臣和可信任的家人帮我打理庄园和田地,你若买了田地,没找对管事的,一年的收益光克扣就能给你昧下一半。”
源破羌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的卢水胡人,也是觉得好笑。
“我记得你那宅子,连个下人都没有吧?”
贺穆兰原想着不行也去买些田地,可按照源破羌的说法,这地里的收成如何还是看管着田地的管事来打理的,必须要找信得过的人来。
贺穆兰混到现在,亲兵也就两个,可无论是陈节还是蛮古都不会想去给她做个管家,这么一想,头又隐隐作痛。
许多在贵族人家顺理成章、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就变得难上加难。
“不行你就买地租出去吧,和租户在官府订好契约,按时间取租子就是。不过现在田地得的容易,租人家地种的太少了。”
源破羌幸灾乐祸地说道:“要不然,你让这些勇士跟了我吧,我保证让他们吃好喝好。”
对此,贺穆兰连连摇头。
“这些都是我弟子的朋友,不是我的下人,你若招揽,该去和他们自己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源破羌兴奋地虎牙又露,“我这就去问问!”
原来他并非真的想要找贺穆兰“割爱”,而是设下了一个言语圈套,让她自己说出“我不干涉”这样的话,好方便他招揽。
贺穆兰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即使是源破羌也怕她对他心生怨言,不得不先拿话将她架起来。
源破羌的私兵丢了面子,一个个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缩在一起。源破羌先是好生安慰了自己的私兵们几句,而后脚步一转,朝着卢水胡人而去。
这些卢水胡人一个个还在兴奋的吹嘘着自己刚才的武勇。
“那人还想仗着甲胄精良硬挡下我的拳头,嘿嘿,我这指套还是自己磨出来的,被打中了岂能有好……”
卢尔泰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身上的鱼腥味由于剧烈运动而散发出去老远。
由于他身边围的人最多,源破羌凑到他的身边,仗着自己面善和他搭话。
源破羌不是很会做这种招揽的事儿,两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以后,卢尔泰干脆的点了点头。
“哦,你是想找我们干活是不是?”卢尔泰眼神放光的招呼一干兄弟,“看看我们,各个身强体壮,绝不让你后悔!”
‘原来竟这么容易,怪不得花木兰说是送上门来的。’
源破羌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都要,你们有多少人,我都要了!”
“你这汉子长的腼腆,笑起来软绵绵的,想不到也是个爽快人!”卢尔泰喜出望外,又追问了一句:“包饭吗?”
这对于花木兰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对于奴仆如云的源破羌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所以他笑着回答:
“不但包饭,而且顿顿有鱼有肉。”
“那就更好了。这位将军要找我们干什么活?修墙?铺路?搭房子卸货?不是我们说,我们各个都有一把好力气,做起这些事来又快又好,就是我们是卢水胡人,有些雇主不爱用我们,还是你这人眼光好……”
卢尔泰豪爽地用大掌拍着源破羌的肩膀:“这位将军准备多少工钱雇我们?”
修墙?铺路?
他花钱请他们做这个做什么?
源破羌瞪大了眼,脸色一板:
“这位壮士,你在逗我吗?”
卢尔泰见他变了脸,脸色也一板。
“怎么?只肯包饭?力气活很费精力,至少要给些工钱吧?我可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人!”
卢尔泰率先表示不满,几百个卢水胡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源破羌的不是,言语中直把他说成那种只让人干活不给人报仇的恶工头。
这些人都是在市井之中混的人物,说话一套一套,噎的源破羌无法反击,加之这些卢水胡人又是贺穆兰带来的,也不好翻脸,被一阵挤兑后实在是站不住了,抱头鼠窜。
直到最后,他也没搞清自己好好的“招揽”为何变成了“招工”,还差点被当成奸商之流。
“嘁,就是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