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略懂点医术的事情军中大多都知道,事实上,也曾有人想过她缝死人伤口那么好,应该也懂缝活人的。只不过大家都怕被针线活穿伤口的痛楚,总觉得那应该是某种酷刑才对,所以没人主动要求过她帮着缝合。
拓跋延脸色越发难看。夏鸿开始不听话了,这花木兰看起来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右军众将士眼睁睁看着他砍了自己的主将,此时军心已经不稳,他若再不依不饶……
这般骑虎难下,拓跋延暗恨起造成一切的贺穆兰来。
中军将军尉迟夸吕和大将军拓跋延是姻亲,平日里来往甚密,见他神色便知此时的拓跋延有些为难。
他对这花木兰也是怀着欲除之后快的心理,又不希望右军从此硬气起来,此时见花木兰有夏鸿相护,又有众军拥戴,一咬牙站了出来:
“虽有夏将军求情,但军法就是军法,花木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没入杂役营,不得再入军中才是。”
进了杂役营,几乎就等于不被承认军户的地位了。杂役营中,大多是老弱病残和犯错的兵卒,一个大营几万人,有一半都是杂役和军奴,负责辎重、粮草、做饭、喂马、营建防御工事等等,可以说地位低下,而且毫无前途可言。
若是倒霉再遇见个严苛的头儿,累死饿死也不稀奇。
拓跋延看了一眼尉迟夸吕,只见他神情坚定,连表情都比平日里严肃了许多,再想想右军今日这半天的闹剧,顿时点了点头,准备开口……
夏鸿猛然看向库莫提,在他下定决心闹大的时候,是这位鹰扬将军承诺一定会帮他,保专木兰的性命的!
人群中的素和君也暗暗发急,他是为了替陛下挑选军中有潜力的年轻将领而来,刚刚对这花木兰有了兴趣,就见他要去杂役营了,心中憋得发慌,恨不得上去表明身份,把人抢下来送去平城才好。
库莫提在一旁静静观察了半天局势,发现除了中军的尉迟将军和左军少数几位副将以外,大多数人都对花木兰此人无所谓的很。死了并不觉得可惜,活了也不觉得生气,只是一种冷眼旁观。
这让他更加确定今天的事应该是尉迟夸吕和左军的副吕阿弄出来的,心里冷笑一声,站上前去。
“大将军,花木兰不可入杂役营。”
见最喜欢多管闲事的拓跋提出来制止,名义上是他主帅的尉迟夸吕脸色难看极了,就连拓跋延神色都不是很好。
这位深得皇帝信任的年少将军向来随性惯了,他父亲是深受先帝信任的宗室大将拓跋曜,母家乃是大族丘穆陵氏,是和独孤氏实力不相上下的大部落主家族,拓跋延也不愿意随意和他结下什么矛盾。
他会为右军说清,着实让不少人吃惊。
莫说是其他人,便是花木兰,也忍不住向他看去。
这人对她,关心的未免有些太蹊跷了。
前世的花木兰和鹰扬将军,应该除了同在军中以外,没有什么交集的。
拓跋延蹙起了眉头,质问道:
“为何花木兰不可入杂役营?”
“不瞒大将军,属下此次来右军校驰看他们大比,原就是听人说花木兰武勇过人,所以想来招揽一二。刚才校场比试,属下见他果然名不虚传,就和夏将军讨了个人情,准备把这花木兰要去,做个亲兵,夏将军也允了……”
库莫提睁着眼睛说瞎话,引起一片哗然。
夏鸿不知库莫提是这种救法,两眼圆睁,恨不得摇头大声否定才好。谁料后背突然抵上了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划着“不”字,再用余光一扫,正是王副将。
王副将对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库莫提莫名其妙的说起花木兰要做他亲兵的话,继续说道:
“刚刚大比还未完,属下和夏鸿将军正在商议此事,就见得刑官曹冲入场中,要带走这花木兰。属下其实心中也不高兴的很,莫说是右军的校场,便是平日里的军营,不和主将打个招呼就直接带走别人帐下的人马,实在是有些张狂,所以后来闹了起来,属下也就冷眼旁观,没有制止。”
“你这小子……”拓跋延一时气结,话都说不好了。
“大将军,花木兰已经是属下的亲兵,只缺一道文书而已。既然是我拓跋提的王帐之人,若要打骂处罚,也是属下的事情,所以……”
他笑了起来,那意思不言而喻——大将军你虽然统帅三军,但这是我亲兵,我发俸禄我发粮饷,我自己管自己带,不需要你操心了。
拓跋提是继承了拓跋曜王位的继承人,若在身份上,拓跋延只是堂亲,并非先帝拓跋嗣的直系子孙,而他的父亲却是先帝的亲兄弟,他的颍川王乃是有王帐所在的王庭,享有奴隶和草场。
他有这个底气和拓跋延叫板,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表现出对他尊敬的样子。可是一旦开了口,拓跋延也只能退让。
王帐就相当于过去的汗国大帐,他既然开口说花木兰已经归了王帐,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夏鸿,库莫提此话可当真?”
拓跋延越是气愤,脸上表情越是沉稳,他将目光移到夏鸿脸上,只等着他说出答案。
贺穆兰一干同火双目赤红,怒视着库莫提。
右军众人好不容易保下了贺穆兰,却见得他要被这劳什子鹰扬将军带走做一亲兵,各个都义愤填膺。
可杂役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