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维亚湾沸腾了。
狭窄的湾内,密布着上百艘战舰,白色的帆、灰黑的船体,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所有的战舰,明显分成了四波,第一波疯狂靠近巴达维亚要塞,那是鲁斯的留守舰队。紧随其后的是梁枫亲自率领的第一舰队,沿着海湾东边划了一个圆弧,横过了船身,将炮弹狠狠地倾泻在巴达维亚要塞之上。紧随其后的,是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正准备开始划圆,试图将恐怖的炮口对准要塞。
海面上,风大浪急,水体之下,潜流汹涌,再加上第一舰队为了刻意避开要塞的炮火,不停地转向和加减速,给炮兵的瞄准和射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炮兵们只能趁着战舰匀速航行时,抓住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完成瞄准和射击。幸亏测量员的反应还算及时,幸亏炮兵们的技术还算过硬,否则,只有上帝才知道炮弹会飞到何处。
“轰……轰……”
伴随着隆隆的炮击声,第一舰队的所有战舰一阵颤抖,以至于海面上震出了一道道涟漪,涟漪旋即又被迅速转向疾行的战舰撞得粉碎,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
要塞的炮台果然不能轻易招惹,第一舰队刚一进入射程范围内,就发动了反击,一百二十多门海岸重炮分别瞄准射程之内的战舰,次第开火,几十斤重的实心炮弹犹如不要本钱一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直直地向着战舰飞来,大部分落入了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浪花,声势十足。
荷兰人的炮兵训练有素,在战舰行踪不定的情况之下,命中率居然达到了半成。一时之间,第一舰队数艘战舰中炮,不是落在甲板上,掀翻了数个水手,就是撞入炮仓之内,夺去炮手的性命,将重炮变成了扭曲的零件……
尤其是二级战舰振威号,最为凄惨,尾帆正好被炙热的炮弹击中,燃起了滔天大火,火借风势,有逐步向船体蔓延之势。
舰长又跳又叫,吼道:“火龙……火龙……”
“操帆手,准备备用尾帆,快,扑灭了,立即换上去!”
此等损伤,对于海战之中的战舰来说,可谓司空见惯。炮手们有条不紊地擦拭着炮筒,装入火药,压实,放入实心炮弹,然后将重炮推向炮口,准备下一轮发射;甲板上的水手们紧张地将帆扯下拉上、转动绞盘,带动着战舰转向、加速、减速,躲避着岸防重炮……
在彻底离开炮击范围之前,第一舰队又找到一次机会,对准要塞来了一轮齐射,将整个要塞覆盖在烟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谁也不知道多少荷兰人被炮击致死。
第二轮炮击之后,第一舰队开始沿着海湾西岸向北掉头,将位置让给了第二舰队。
梁枫举着单筒望眼镜,瞅着烟雾的空隙,不停地观察着。
待他看到鲁斯的留守舰队航速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开始准备炮击,他由得大喜过望,对着身边的冯仑大吼道:“果然如此,这帮混蛋想在岸炮的庇护下逞威!老子倒想看看,这帮混蛋是如何成为合格的靶子的!”
“传我命令,令第二舰队、第三舰队立即攻击留守舰队!”
……
安东尼与纳兹听闻梁枫来攻,一扫这几日的颓丧,脸上泛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潮红。
“梁枫急了?是范鲁亚回师了,还是荆州方面发生了变故?”
安东尼特意加重了“回师”和“变故”的语气,让这句话显得怪腔怪调,就连同样兴奋的纳兹,身上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纳兹讪笑道:“不管是范鲁亚回师,还是林纯鸿乱命,总之,梁枫这是鸡蛋碰石头!海岸重炮,加上鲁斯的留守舰队,非得让梁枫遍体鳞伤。待范鲁亚回来,梁枫的死期就到了!”
安东尼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待两人来到高处,第一舰队第一次齐射正好完成,几百枚炮弹呼啸着直射而来,眨眼间就撞在了巴达维亚要塞炮台的掩体上,飞沙走石,非常壮观。
安东尼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帝保佑,保佑梁枫这个混蛋一直这么愚蠢吧,炮台有掩体遮护,梁枫就是放光船上所有的炮弹,又能奈我何?”
纳兹看着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的炮台,兴奋得手舞足蹈。但是,当他看到第一舰队的战舰犹如喝醉了酒一般,不断地改变方向和航速,不由得大骂道:“贼子奸猾,想躲避岸炮的炮弹……”
纳兹的话音还未落,要塞上重炮就开始反击,两人看着仅仅只有不到十枚炮弹击中战舰,不复刚才的兴奋,心里皆转着一个念头:照这样打下去,恐怕将巴达维亚储存的火药和炮弹全部打光,也无法摧毁梁枫半数的战舰。
当安东尼和纳兹正在观战时,鲁斯却面临着两难之境,巴达维亚湾狭窄,要是庇护于炮台之下,留守舰队几无回旋空间,所有战舰只能成为固定炮台,与海岸炮台一道杀伤敌舰;若是为了求得回旋空间,势必无法得到炮台的庇护,将陷入敌军优势兵力的群殴之中,最终逃脱不了七零八落的结局。
鲁斯犹豫良久,最终把希望寄托在敌军舰队会被岸防炮台吓走上,选择了做固定炮台。
鲁斯刚准备完善,第二舰队就冲到了舰炮射程范围内。留守舰队的反应迅速,马上抓住时机,率先发动了攻击。
岸防炮台的反应也丝毫不慢,仅比鲁斯的舰队慢了几秒钟。
“轰……轰……”
数百门重炮几乎同时开炮,惊天动地,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