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聿键率兵出城后,逶迤向姜庄而行。
朱聿按照兵书组织兵丁,倒也显得颇有章法。派出探哨远至十里以外,五里一整队,十里一休息,虽说装备不怎么样,但队伍还算齐整。
如此这般行进两日,忽然探哨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狂奔而来,离得老远,就狂呼:“敌军骑兵来袭……”
朱聿键一下子紧张万分,茫然不知所措,好歹旁边还有镇定之人,立即请朱聿键下令结阵防守。朱聿键语不成句,慌忙吩咐结阵。未经深入训练的募兵顿时陷入混乱之中,不是弄错了方位,就是愣着发呆。
然而,敌骑到得非常快,几乎紧随着探哨的屁股呼啸而来,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募兵们更为慌乱,甚至有人掉头就跑!
敌骑绝无等待朱聿键列阵的义务,毫不犹豫地冲入阵中,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看到朱聿键,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枪。
瞬间,千余募兵被敌骑冲得乱七八糟,四处逃避,甚至还有人抱头蹲在地上,试图投降。朱聿键来不及后悔,他圆瞪着双眼,在数十个精锐卫兵的遮护下,死命往南阳突围。
王光泰岂能放过落水狗?自他被骠骑营击败后,一直愤懑于胸。前几天又被虎啸军狠狠地狂揍一顿,更是憋屈不已。好不容易找到一次发泄的机会,越杀越高兴,不停地指挥贼骑兵冲来突去,到了此时,胜败已经无关紧要,杀人取乐才是正事。
王光泰肆意发泄着闷气,正高兴着,突然发现有百余人居然不乱,遮护着一人边战边退。王光泰凭直觉判断,里面定然有大人物。于是,他一声呼哨,指挥着所有骑兵围剿朱聿键。
千余骑兵似乎将朱聿键当成了玩物,将一干人众包围其中,在外围往来奔驰,不停地向里面射出箭支。不到半个时辰,朱聿键身边仅仅只剩下十余人,被俘只在转瞬之间。
生死存亡之际,朱聿键彻底清醒,他终于明白,兵凶战危,绝不是读一通兵书就能临阵决机,与贼寇一较长短的!
他死死地握着一把钢刀,手指发白,长叹一声,正准备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忽然一侍卫大叫道:“看……荆州军……援兵!”
朱聿键放下钢刀,定睛看去,果然,远处土包处冒出了大量的旗帜,数不清的将士们正呐喊着向此处靠近……
朱聿键大喜,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腿脚一软,歪倒在地……
雄威军赶到了!
王光泰早就发现了远处的援兵,见敌方仅仅只是步兵,他不由得战意大胜,正准备挥兵冲击步兵,却又听见身后冒出震天响的呐喊声,王光泰回头一看,不由得大笑道:“哈哈……仅凭步兵就想包围老子?没门!”
笑完,王光泰豪气冲天,吼道:“所有人等,随老子杀荆蛮子!”
一众贼骑兵紧随着主将,纵马狂奔,卷起漫天的沙尘……
田楚信率兵偷袭百里洲时,曾吃过三脚猫骑兵的大亏,后来担任荆州军军官后,痛定思痛,一直琢磨以步克骑战法。担任一营主将后,凭借着荆州军强大的远程打击实力以及配合密切的战团,还真让他琢磨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田楚信通笔墨,立即行文向都督府汇报。林纯鸿接报后,赞赏不已,鼓励他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试演。田楚信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每日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以步克骑的战法。
待田楚信听闻王光泰正在肆意杀人玩乐,田楚信的战意比王光泰还要浓厚。有针对性地训练雄威军这么多日,终于找到一次实战机会,他岂能错过?
他立即将雄威军分为两部,试图左右包抄,彻底吃掉这伙骑兵。
见到王光泰居然迎上来,田楚信大喜,立即下令布阵迎击。
令鼓发出特殊的节奏,营指挥使、哨官、队官无不了然于胸,纷纷下令变阵。于是,缓步前进的步兵们纷纷以哨为单位,组成了一个战团,战团外围,长枪兵、刀盾手、虎蹲炮手依托着盾车,组成严密的防线,战团里面,则分布着大量的弓弩手。每个战团之间,间隔着一百八十多步,留出了足够的空隙,以免伤到自己人。
如果置身于半空中,又会发现,所有的战团大致成一个圆形,只不过圆形内部散布着无数的战团点。
当王光泰冲到近处后,立即示意麾下停止前进。他发现这个阵型奇怪无比,居然不知如何着手,就相当于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娶了媳妇,不知如何求欢一般!
王光泰虽然勇猛、但绝不代表他愚蠢。在未知的阵型面前,他表现出足够的耐心,脑袋飞速旋转,看哪种战法适合应对这个怪模怪样的阵型。
轮番正面sao扰,待敌动后长驱直入?搞没搞错!对方兵力雄厚,后面还有包抄之兵,他哪里有这个时间?
四面合围,一起冲击?狗日的,几千人散布在里许的范围内,需要多少人才能四面合围?
下马步射,待敌乱后冲击?那是猪头!敌兵的钢弩射程可比手头的弓要远!
王光泰瞠目结舌,连驱畜冲阵都想到了,就是想不起一条可破此阵!
眼见得后面的包抄之兵越来越近,王光泰的脸涨得通红,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正准备下令撤退,哪想到对面怪阵动了!
长枪手、刀盾手、弓弩手掀开了盾车,将刚才的战团缩小,排着更为紧密的队形,缓缓地向其逼近!
奇耻大辱!
步兵居然要冲击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