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神君,突然上了无量山,请求于重明,要见我一面。
重明也总算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长出了良心,想着我这么个眼斜口歪的模样实在不好见客,专门拉了个屏风在中间隔着,还拿了被子把我严严实实地包起来。
所以在见他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这么个诡异的情况,那神君居然一点都不讶异,倒也是心大。
但是他一开口,我的眼睛就瞬间睁大了,忍着腹内的绞痛一把拉下被子,隔着屏风那薄薄一层纱,模模糊糊果然是个金光璀璨的影子,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
可他本该在前线,本该在和安寂表面周旋,本该继续他的计划。她本是最不可能来这里的,毕竟他说过的,他为了龙族,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刚刚在安寂的记忆里见过了他,此时他便屈尊降贵向我行礼,这感觉着实奇妙的很。我心中虽钦佩于他,但脑海里,卿依自尽的片段依旧无法忘却。心里微惧,开口声音也不自觉的有点抖,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
屏风后传来“呵呵”两声轻笑,不看也知道洛书又扬起了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和高兴一点边都不沾。
准确来说,洛书是来求救的,而且要救的对象,还是已经恢复了将军身份,统领数十万魔军的,他曾经的至亲——安寂。
我愣了半响,转念又觉得安寂不可能走漏了风声才对,可安寂能遇上什么麻烦要求助于洛书?洛书找谁不行得来找我呢?
心里百转千回,我面上还勉强保持了无波无澜,问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个仙君,连上仙都还不算,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说了,你我同为神界仙君,怎能去救魔界的安寂将军呢?”
“长策仙君,你作为洛华的至交,多少与龙族是有缘分在的。有些话,便不必说了。”洛书抬起手,似乎是喝了口茶,“小寂给你提的要求,是她从小华的记忆力看到的,但看的不全。所以不知道你会提取她的记忆之力。”
“这么久了,我想,长策仙君应该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这等离奇的经历,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怎样。小寂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可以当没听见过,没发生过。”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按照惯例,客人这样开头的,之后的麻烦那不是一般的大!
咽了咽唾沫,我干巴巴地笑道:“那看来太子殿下现在不仅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改变主意了是吗?”
洛书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坐姿,稍稍向前倾了些,“这世间万事,说总比做容易。再说了,长策仙君,此事说来帮我,不若说,是在帮这三界。仙君真的,不想听一听具体的事情吗?”
我极少见到洛书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端正了态度皱起眉,“那就劳烦太子殿下讲上一讲了。”
洛书轻轻呼出一口气,茶杯下落,仿佛拍下惊堂木。这才开口道;“安寂她活不过这次大战结束了!”
这句话,是秋瑟潜进他的军帐,见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秋瑟回归魔界,自然是换回了魔界的装扮,只是因为要方便来见洛书,没有换回她原来的那张脸,洛书当时正在帐中看着地图,见到她,虽是惊讶,却不意外。
甚至遣散了部下,慢悠悠地坐下来看着秋瑟的模样笑道:“怎么,想清楚了?还是安将军回来了?
秋瑟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洛书也不尴尬,继续笑道:“既然你现在是焌倪兽族的女前锋,还敢前来敌营。这份胆识,实在是令本宫佩服。不知秋瑟不,秋将军你,要跟本宫说什么呢?”
他话音未落,秋瑟却突然跪倒,大概是动作过大,扯开了身上的伤口,几股鲜血从她贴身穿着的黑甲上潺潺流下。但一双眼睛仍旧波澜不惊,似乎对这疼痛已经麻木。洛书眉间微动,却不阻止秋瑟开口。
对方一字一顿,落地铿锵:
“求太子殿下,救安寂将军一命。”
洛书的笑容终于敛了下去,眼中缓缓浮起了一丝戾气,沉着声音道:“秋瑟,请问,你要我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救安寂?”
“作为合作者?从安寂杀小华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是了。”
“作为朋友?可本宫不需要什么朋友。秋瑟,你作为安寂的眼线插在我身边,你认为我不知道吗?你认为你是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当然,你办事确实妥帖,可龙族办事妥贴的不差你一个。本宫留你性命,是知道你曾是安寂的先锋,已经给足了安寂的面子。救他,则是完全不可能的,秋先锋,回去吧。”
洛书每说一句,秋瑟的脸便苍白一的时候,秋瑟的整张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可寻。脊梁虽挺得笔直,可浑身都不由开始抖动,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一面想着,秋瑟竟还自嘲地轻笑出声,“太子殿下,秋瑟愚钝。虽知道难逃殿下法眼,却不知一开始哪里出了纰漏,被殿下的慧眼看出了。”
“秋瑟你未免太自负了,那个原本应该进入东宫的,真正的秋瑟,和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你真认为东宫找侍卫那么宽松,什么都不查,什么都不知道,拿来就用吗?”洛书靠在椅背上,目光似火焰又似有寒冰,紧紧锁定在秋瑟身上。
“而且,你那个时候急于表现自己,表现得太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