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指望过啊!”洛寂冲他笑笑,“我是见你和我原来一样,身不由己,感同身受罢了。”
殆冀低下脸又沉默了一阵,“我也略通医术,这些我会还给你的。”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叼着碗的七真突然跑过来招呼:“寂殿下,顾先生要我转告你,你基础不够,放了学还得去藏书楼温书一个时辰。”
洛寂不由瞪大了眼睛,忙着去追问七真具体事宜。七真细细同洛寂说了规矩,洛寂顿时苦了一张脸咆哮,“那样会赶不及回去吃晚膳的!”
所以你的重点只在晚膳上吗?殆冀无力地摇了摇头,蓦然,又微微笑了,思量着:这情谊自己不能白受,还是去拜访一下洛书,顺便帮助一助洛书,也算两清了。-
于是,洛寂便开复习的艰苦生活,由秋瑟监督他,每天不啃完半卷书不得放学。
大约是在大荒独来独往久了,洛寂格外喜欢热闹,如今青灯古卷,木案无声。一端还正襟危坐,两眼炯炯。洛寂在另一端如坐针毡,将手上的《奇门》翻了十来页,头昏脑胀,再多看一个字都觉得眼睛要瞎了。
他心里憋闷,抬起一只手兀自揉着眼睛。心里不由开始挂念洛书前些天给他买回来的人界的点心。胡思乱想到:等到把这些读完,只怕得读到半夜,秋瑟姐在哥哥面前,又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一两天还好,要是久了,我就算不无聊死也得饿死了。
秋瑟也正读着一本古籍,姿态仪表,像模像样,若不是她的风评实在算不得正面,洛寂也自认会被她这幅模样糊弄过去。他的影子在秋瑟的书上一动,秋瑟便有所察觉,但见洛寂这个表情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忍多说。推了杯茶过来,试探道:“寂殿下,饿了?”
“还好。”洛寂咬着唇,总觉得在秋瑟面前承认自己饿了是件很丢脸的事。“我是想着,哥哥的药,我还没喝呢!里面又不能吃东西。”所以我可不可以回去吃了再来?
秋瑟温柔地表示:你想也不要想,我都跟太子殿下说好了,不学完你就绝对不能回去。
洛寂的心很塞,但他还是要保持微笑。叹着气正要认命,秋瑟慢悠悠地加上一句,“但属下可以先回宫里把药再带一份出来。”
洛寂的眼睛刷的又亮了。兴高采烈地追问道:“真的?那我还要藕粉酥!”等他说完了才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顿时羞得无地自容,直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秋瑟忍着笑点了点头,“属下知道的,不过,属下走了外会自动出现结界。没有通行令,谁也出不去的。”洛寂急不可耐地点点头。只盼着秋瑟快去快回。
有了食物做动力,洛寂终于有了继续读书的勇气。勉强又翻了两页,直叫要了命。便离了书案,去翻书架上其他的书来透透气。
那些封面上就用小篆标注的,特别厚的书,洛寂直接就无视了。挑挑拣拣间,一本小册子掉出来,啪——的一声落在洛寂脚边。
和其他的蓝皮的线装书不同,这本书连皮带纸都是黑色,没有名字,封面上用朱砂描绘着天盘九宫。洛寂心里涌起一些熟悉的感觉,神使鬼差的将书拾起,手不禁微微颤抖。
而翻开第一页,上面的血字就令洛寂的神情稍稍凝重。继续看着,洛寂脸上的凝重悄然退去,变成一片惨白。薄薄的一本册子拿在手上,也好似有千斤之重,洛寂差点拿不住。
其实就内容而言,这不过是本史书,一本仅仅记录了一场战役和之后屠杀的史书。但洛寂咬着牙看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扑面而来的文字带给他的影响,比他预料的,想象的,还要深得多,几乎是瞬间就将他得血液凝固了。
怪不得,当年安寂要质问阿郎记不记得那个魔界女子,要当众动用“凌迟”这样带有惩罚性质的刑法。这本书里展露出来的真相,清楚地道出了当年阿郎亲手创造的地狱,一个和洛书的经历完全不能相比的,更血腥,更惨烈,更痛苦的地狱。
当年阿郎献策,俘虏了三万魔军,顺利攻下魔界临渊的一座城池。为了震慑其余魔党,阿郎下令将全部魔军赶入城中,封锁全部城门,引渡天河水淹没全城。
阿郎也曾给安寂书信一封,希望他不要步步紧逼。但安寂连写七道文书上报魔君,魔君都不同意。天河水因此淹城三月,城中所有生灵,尽数死绝,无一幸免。洛寂差不多可以明白,安寂为何如此憎恨阿郎。
他其实不是恨阿郎,他是恨他自己。恨这个表面风光,其实一败涂地的自己。他的朋友,他的敌人,都困在战争的沼泽里,挣不开,逃不掉。
书里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结束了。可书外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尽头。
史册的落款是秋瑟,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件事,传闻中秋瑟确实喜欢四处找书来看,可貌似都不是这种类型的啊!
洛寂正想要不要再看一遍找找线索,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秋瑟回来了!手上动作快过大脑,立马把书塞回书架。滚回书案边老老实实地看奇门。
“寂殿下,出来把药喝了再看吧。”好在秋瑟也没有进来,等洛寂走出房间,踏进走廊时,表情已经自然无比。
当然,在他脸上,此时最自然的表情就是苦逼,现在的他虽然不至于闻着味道就跑了,可还是很讨厌这种极苦的味道。
和往常一样的,洛寂先是捧着碗抿了一口,唇齿间顿时涌上淡淡的甜味,虽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