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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我和姜云迟皆是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道:“什么?!”

此话实在来得突然,于我来说更是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直惊得我目瞪口呆,整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僵硬之中。

良久回神,我不由得颤抖着出声问道:“阿言,这话什么意思?太子他……”

“陆先生早年还未归隐的时候,曾经收过殿下为徒。”沐樾言定定地注视着我的双眼,毫不迟疑地说道,“只不过后来薛临的固执离去,让陆先生备受打击,最终选择了远离纷争,独自一人在外云游。”

“照你这么说来,我和书珏还不是师父独有的两个徒弟?”我瞠目结舌道。

“嗯。”沐樾言点头肯定道,“你师父毕生所学并非仅仅局限于医术方面,他年轻之时曾博览群书,对各大地域的思想与文化都颇有一套见解,遂在治/国之道上,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我听他在旁说得神乎其神,心底的犹疑与失落却是渐渐堆积得越来越深。也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觉得师父不再像是原来的那个师父了,往昔在沧归山上那个温柔而又耐心的男子,一身白衣超凡脱俗,宛若天上来的神仙。偏就是这样一位寻常人家不曾见过的神仙,是我独一无二的好师父,也是我在这时空中最为亲近的家人——然而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师父其实在外还另收了一个徒弟,一心一意地教他读书写字,全神贯注地为他授业解惑,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是猛然间被人狠狠地揪走了一块,又是酸又是涩的,难受得打紧。

仔细想想,我本是一人过的好好的,突然又冒出个来头不小的太子师兄,这会儿还真不知该是惊喜还是惊吓。

沐樾言见我面色渐渐不佳,半天都一声不吭,便微微顿住,转而探上前来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慌忙否认道,“只是突然间就要挪个窝,有点不习惯罢了。”

“嘁,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姜云迟斜眼瞥我道,“反正那谨耀城里吃喝玩乐的什么都有,和浮缘城也没差多少。”

“呃,那便好……”垂眸朝她露出一个窘迫的笑容,我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表达。

仔细想来,陆羡河都已不在这世上了,我却还能如此幼稚地吃起飞醋,也着实是件挺可笑的事情。

果然如姜云迟所言,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抬眼望向船外一片无穷无尽的幽黑,恰好似我眼前那迷茫无措的道路,分明已是理清了行经的方向,却总是因着未知的危机感而备受煎熬。

往后的日子,又该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带着满心的疑问和期许,两日之后,我们所搭乘的小木船如期靠岸,稳稳地停在了观昼城外的码头边上。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上岸以后我们便立即弃船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混入了城内的集市之中,不曾留下一星半点可疑的痕迹。

观昼城地域偏南,遂气候趋向于暖和,我已然在江面上横吹了几天的冷风,如今骤然感受到空气中缭绕的一波热流,顿觉四周春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连带着我整个人都活跃了过来,像是一株刚刚发芽的嫩草。

倏然间从虎口之中死里逃生,我们三人皆已是累得精疲力竭,连那一向活蹦乱跳的姜云迟都老实地闭上了嘴巴,一声不空坏那奖咝菹ⅰ6沐樾言也是一改往日到处乱窜的习惯,沉默不语地倚靠在桌沿上,时而安静地闭目养神,时而又淡淡地望向天花板,似是在凝神想些什么要事。

与此同时,我背后的伤势亦是要加紧处理,不得拖沓半分,遂入驻客栈之后,我便自行在医馆中选购了几味药材,借用栈内隐蔽无人的小厨房,烧水煎制药汤以服用,以此压制内息薄弱紊乱的症状。

薛临那一掌下来所用的力道着实不轻,医馆的大夫在替我把脉之后便皱紧了眉头,凝神思虑了半晌,方才说是内腑为外来气劲所震伤,导致经脉严重受损,血液循环不畅,所以才会时有出血之状。然而,他悉心研究所得出的重点结论,却是我早在几天之前便已诊断出来的半点皮毛——说到底,我们终究是谁也没能摸清此等伤势的轻重虚实,便只能按着寻常内伤的疗法来服药医治,如此一来,我的身子虽始终是偏虚了些,然而在普通行动方面,却也是与常人无异。

自然,为了不让沐樾言心中有所忧虑,我对这概念模糊的伤势便适当有所隐瞒,只说是服药几月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让他不用过于担心。而他见我近来面色确实是红润了不少,遂也渐渐地松下了一口气,不再执着于挂念此事。


状态提示:52.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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