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正宇下班回到家,素兰赶紧把今天遇到的惊奇事情告诉了他。
林正宇觉得她太过敏感,“人和人之间长得像有什么奇怪的,一个乘客还说我长得像崔永元呢,她一上车就对我说,‘小伙子,你是我的偶像诶,来,我这里还有两个糖果,给你吃’。”
素兰对林正宇望了一眼,不说不觉得,一说倒还有那么一丝丝相像,但她觉得自己的男友比崔永元帅一些,他的脸没有崔永元那么宽。
但此刻,她没有心情和男朋友杠。
“这是真事,她说我长得像崔永元,说崔永元是她的偶像,而且,这老妈妈还不止一次坐到我的车。”
素兰没有接腔,她在想心事。
有心给母亲打个电话旁敲侧击问问情况,似乎又太过突兀,无从开口,而且会显得不信任父母的人品,那么,还是另找机会吧。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素兰竟然梦到了这位神秘的女顾客。
梦中的真相是,她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素兰又惊又慌又喜,拉住她问东问西,怎奈对方并不和她相认,执意要甩开她的手,情急之下,素兰醒了。
从此后,这件事就像是细细的一根尖刺,刺在素兰脚掌的外侧边上,时不时刺痛一下,果真脱下鞋袜用针去扒拉、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因为它已经长到肉里面去了。
慢慢地,这根刺转移到了她的心里,成了她的一个心病。
林正宇见素兰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现在上一天班休息一天,休息的时候偶尔给同事代班。这天他在家休息,晚上素兰下班后两人吃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下,林正宇说,“幺儿,今天我给你开一个演唱会。”
“开演唱会、谁的演唱会?”
“刘德华的,怎么样?”
“好啊。”
素兰有点好奇了,想看看他怎么个开法。
只见林正宇飞快地从箱子里拿出几件外套,又从电视机后面拿出好些撕得细长细长的白纸条,看样子白天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接着,他把这些细长的白纸条一张张贴在自己的额头、脸颊和下巴上,高高低低垂着,显得很滑稽。
素兰饶有兴味地看着男朋友。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接下来为您表演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林德华!”说完还煞有其事地鞠了一躬。
素兰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热烈地鼓掌。
“林德华”将右手握成空心拳,放在嘴边当话筒,表情异常夸张丰富,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投入地演唱,时而深情舒缓、时而热烈奔放、时而忧伤缠绵。
《孤星泪》《冰雨》《天意》《忘情水》《一起走过的日子》《爱你一万年》……这位刘德华的fa一首首唱下来,配合各种他自创的搞怪动作,把素兰笑得花枝乱颤、东倒西歪,眼泪笑出来了,肚子也笑疼了。
这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因为身世设想而起的心海波澜还没有完全平复下去,素兰又遭遇了一个小小麻烦,她再次意外怀孕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依然打算用药物流产,因为在她心里,未婚同居、未婚先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这个时期这种风气已经兴盛起来了。
在少女时代,母亲就对她说过,“现在风气开放些了,我和你爸爸结婚前从来没有越过规矩,结婚当天才和他在一起,虽然那时候也有结婚前“坏坯”的女人(坏坯:临福土话,坏了chù_nǚ之身的意思),但我不会。如果结婚前发生关系,过门后会被婆家人看不起的。”
素兰一直很向往这样的庄重和仪式感,可是她是个心软的人,对方不停地求啊、说好话啊,她好像就容易软了根基、失了立场。
谈恋爱的时候,林正宇曾多次有过这样的暗示和明示。
譬如在华靖的单位编织袋厂过夜那一次,他和华靖住一间房,她住对面一间房,他待在她房里,不时从背后拥住她,下巴在她肩头不停摩挲,逗留到很晚,最后还是素兰把他推出去的。
还有他去水工厂看望她的那些日子,她和林明明挤一张床,让他睡自己的宿舍。即使她去林明明宿舍时和他告别,他要求抱一抱她,接着又更进一步坐着将她抱在身上,吻她的脸颊、脖颈,要求她留下来,她也没有妥协。
直到后来,她决定和他确定恋爱关系,这是确定了的、不改了的,所以,她才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
然而,欢愉伴随着风险。
吃了大药丸之后那种剧烈的撕扯内脏般的疼痛,她又一次尝到了,她匍匐在床上,瞬间又双膝跪在床上,无论怎样的姿势,都只有一个感觉:痛。语言不足以描述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疼法。
她一个人在家,凝神听一下声响,好像南面那家、隔壁那家都没有人,于是她哭出声来,边哭边骂,“林正宇,你这个心肠狠毒的男人,你只管自己舒服,叫你戴套你不戴…”
肌肤相亲的交融此时已然变成了悔恨,二而为一的悸动和高潮抛到了海平线,此时只有痛,无边无际的疼痛。
回想起来,他们俩在一起时他一次也没有戴过套。
仗着自己年轻,向来身体素质好,素兰在吃了大药丸排出孕囊后仅仅只休息了两天,就去上班了。
从小她的身体素质确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