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了,离博程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父母亲决定带两个孩子到伯渠镇住几天。
母亲长住善德市后,父亲一个人在老家,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依然当生产队长、在镇上理发、做农活。
节假日时,要么父亲到善德市来,要么素兰和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
在老家时,素兰有一次无意中拉开放电视机的书桌的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盘清炒土豆丝。
素兰蓦然明白,这是父亲的伙食,她伤感不已。
父亲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自己,吃着简单的伙食。
为了照看大姐的孩子、她的孩子,导致父母两地分隔,难道这样的女儿是孝顺的女儿吗?
素兰有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可是,素兰又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这样的婚姻,是自己当初毅然决然选择的,不能怪别人。
素兰送他们上了公交车后回到家,看到客厅地板上孩子们玩过的玩具,就想起儿子可爱的小身影。
她已经习惯善德市有儿子、母亲相伴的日子,习惯了天伦之乐,不想过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的日子。
他们之间已经丧失了真爱,他们不再依恋对方。
孩子不在身边,素兰回到车上短期卖票。
第一天上午就听到戴霞对她说,林正宇曾告诉过她和放放,说素兰正月初二回临福县拜年,24小时就用了400块钱。
两人因为这件事吵起来。
过年走亲戚肯定是要花钱的,这很奇怪吗?
素兰特别讨厌林正宇喜欢把家里的事到处宣扬的习惯,如果她埋怨他这个习惯,他就会皱着眉、板着脸,大声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只讲事实!只讲事实!”
一边说一边配合着重重点脑袋的动作,以示他的愤怒。
下午,林正宇问素兰,“博程医院里缝针的钱谁出,这个钱应该由大姐出吧?”
他们又吵了起来。
前些天,林正宇的几个同事来家里玩,小丁买了一件桔子罐头。
吃饭时博程想起来了,要吃,奶奶就到厨房里帮他弄开了。
谁想到,博程手里拿着罐头,刚走出厨房,就脚底一滑,摔到了餐厅的地板上。
玻璃的碎片划伤了他的额头,鲜血直流,一屋子人吓得大惊失色。
小丁大喊,“赶快送医院!”
母亲抱着博程,素兰开门,三人一起飞速跑下楼。
所幸伤口不是太深,但还是缝了五针。
这个钱,不用林正宇说,大姐肯定会出,只不过在医院里时素兰先垫付了。
素兰不明白,身为一个男人,林正宇为什么喜欢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戴霞对她说,“既然林正宇这么计较,那就应该给你妈妈开工资,不能这么糊糊涂涂帮着带外孙,给钱要给在明处。”
素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打算按照之前和田姐谈好的标准,每个月给母亲200元工资。
待母亲回到善德市,就告诉她这个决定吧。
从前,他们也曾十分恩爱,可现在,成了什么样?
素兰很伤心,难道,这不是曾经深爱她的同一个男人吗?
难道,这不是她下了无比的决心,决定要嫁的同一个男人吗?
可现在,他们之间成了什么样?
晚上下了一场好雨,空气终于可以不用这么干燥了。
林正宇老家的房子准备拆了重新建,原来是三间正屋、一间偏屋的平房,现在打算建成二层楼房。
有天林正宇突然和素兰说,结婚时他们用来隔断婚房的布帘想拿到薛家桥去。
他想把大布帘改成若干窗帘,等楼房建成后,挂在各个房间里。
素兰说,“那还是算了,那个布帘子是一个整体图案,4x3米大,改成几个小窗帘太可惜了。
大姐这个房子阳台和客厅之间没有隔断门,我打算用作隔断帘,大小正合适。”
“好哇,你这个女人好狠毒,一个布帘子,你宁可安在你大姐房子里,也不肯安在婆婆房子里!”
“我哪里狠毒?大姐的房子他们不住,安了也是我们自己用,有什么不可以?”
“我和你相处不好,我和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不一样,严重不一样,我要和你离婚!”
“你说真的?”
“真的!我和你过不下去!明天!明天一定要和你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
第二天早上,林正宇一起床,就催李素兰,“昨天讲好的事,等下就去办。”
“可以。”素兰干脆地回答。
他们坐车到林正宇小姑姑工作的镇政府,通过询问工作人员,找到了办理离婚手续的办公室。
里面有一个工作人员,还有一男一女,估计也是办离婚的。
李素兰和林正宇等在走廊上。
一会儿,里面争吵起来,是那一男一女在吵,说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话,没油盐的话。
素兰心里想,等会儿轮到他们办理时,啥都不用说,办完直接走人,就是这么潇洒。
里面似乎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素兰心里惆怅,她只希望中午下班前能办好。
这时候,她看到政府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小男孩快乐地走走停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慢慢走到吵架的这间办公室了。
中年妇女没有掺和到吵架中去,看样子既不像女方的婆婆、也不像女方的母亲,大概是哪一方的姐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