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很快的,一会就回来啦!”林竹彤边笑着边钻进等在路旁的计程车。
“好好好,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好友催促着。
“嗯,你先到里面去吧,保证很快的!”她隔着车窗喊着,看着渐渐远离的景色。
“沙——沙沙……今日多云有雨,出行的各位请记得预备一把雨伞。”
‘嘀、嘀——锵——’
好痛,快要喘不过气来,好多好多的碎片,得走远点……林竹彤模糊地想着。
她试着抬腿,但发现无法做到,她用力地想着这个指令,但就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飘着的,不然为什么地面的地心引力忽然就消失了呢?尽管她使劲的睁眼,看到的还是一片迷蒙,似乎是淌动的鲜血,细碎的玻璃渣子,变形了的金属框架,还有又吵又熟悉的声音,她努力辨认着,直到坠入黑暗。
最后林竹彤是被痛醒的。
眨了眨眼睛,她茫然地看着上方,好一会才认出这雪白的一片是墙壁,她转动头部打量起四周,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室内没有多余的东西,白色的枕套,白色的床单,以及吊着的点滴。她吸了吸鼻子,浓郁的消毒水味呛进鼻腔,让她皱起鼻子的同时后知后觉的觉得凉,药水一点一滴的通过导管流进她的血液,融入她的身体。
她想搓搓肩膀让自己暖和一点,她一向讨厌去医院,更不要说打点滴这种行为。但现在看来是由不得她。她胡乱地想着,尽可能的压制身上传来的从醒来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尖锐的疼痛感。
好痛、好痛,什么都在痛。
她轻轻地、缓缓地呼吸,一点点的放松绷紧的神经。她告诉自己忽略腿为什么不能抬起来这种问题,也不要去想为什么周身都有这种像被碾压过的沉重和疼痛的感觉。
不要想不要想——
她一遍遍的默念着,但丝毫阻止不了零散的画面撞进脑海,压着神经跃进心里。
她记得自己早早地来到了比赛场地,但是忘了带准入证,她记得好友叮嘱她快去快回,她还记得一路上自己很焦心,老司机说了很多话,她甚至记得那辆从旁冲出来的汽车,忽然变道带来的惯性冲击,烧焦的,混着铁锈的味道。她打了个寒颤,额上冒出了冷汗。
——她还活着。
病房的门从外往里被打开,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父母。母亲面容憔悴,眼眶泛红,平日里总是亮丽的卷发此刻黯淡无光。父亲也是一脸倦容,眼底的黑眼袋似是又大了一圈。
“彤彤!”林妈妈看到醒着的女儿,眼里亮起了光,她惊喜地唤道,迅速地走上前,细细的抚摸着女儿的脸。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见头晕吗?伤口痛吗?口渴了吗?饿了没有?”林妈妈焦急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林竹彤感受着覆在额头上的手心的温度,有点粗糙,还凉冰冰的,但她却觉得暖得不可思议。她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微酸,抵着那只温暖的手蹭了蹭,开口道:“妈妈,好痛……”
许是久未进水,又或真是疼到不行,林竹彤的声音哑到不行,轻飘飘的,一口气似乎都能把音节吹散,这让林妈妈更加心痛,说话也带上了沙哑的音色。
“乖,医生开好了药,等药水吊完了就不会这么痛了。”林妈妈低声哄着。
“我不想打吊水,不舒服。”林竹彤咕噜道。
“这怎么行,药水对你有好处,看!还有一半了,很快的。”林妈妈理了理林竹彤的刘海,又梳了梳散着的头发。
“先喝杯水润润喉咙。”林爸爸用一次性杯子盛了水,递到女儿跟前。
林竹彤微微动了动头部,在林妈妈的搀扶下半支起身子,艰难地喝下了那杯水。水滑过喉咙让重新躺回去的她感觉好受多了,连带着周身的痛感也仿佛暂缓了下来。
医生此时到来,他拿着病历,神色平和。
“医生你来啦!我女儿醒了,你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林爸爸让开位置,几步把医生请到病床侧边。
林爸爸和林妈妈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医生。
“身上还有哪里痛?怎么样的痛法?”医生询问。
“手、胸口都痛,一直疼。”林竹彤答道。
“腿呢?”医生礼貌地询问和请示,得到家人的额首后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捏了捏她的腿,“感觉如何?”
“有点麻。”林竹彤不安地望向医生。
“能抬起来吗?”医生又问。
她抿了抿唇,摇头。
“医生?”林妈妈小心翼翼的问。
“状况良好,双腿还有知觉,只要后续调理得当,康复的可能性很大,或许回复不到开始的状态,但独立行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康复的时长这点我也不不能肯定。”医生边看病历边解释。
“还能康复就好,谢天谢地!”林妈妈松了大半口气,她感激地向医生致谢,“谢谢医生!”
“彤彤,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妈妈轻拍着林竹彤,神色担忧,她担心自己的女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但此刻的林竹彤的脸色却是意外的平静,她甚至笑了起来:“妈妈、爸爸,医生刚不是说还有药要拿吗,你们跟医生出去吧,我刚好也有点犯困,想要再睡一会。”
明知道女儿有点不对劲,但迟疑了一下他们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出去一会。
“那我们先去拿药,待会回来,你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