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阴云四合,先是刮起了很强的西北风,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来。
这场雨不大,但是气温很低,让人感到非常的冷,吴文斌到了学校才感到自己的衣服穿少了,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外面的雨就更大了,他也懒得出去,只在自己的位子上干坐着。
突然龙燕燕走过来,丢下作文本道:“刚写好,帮我送一下。”
对于龙燕燕拖作业又不自己送的现象,吴文斌也是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有说话,就将她的本子放在一边,准备上厕所的时候顺便带给黄老师。
忽然龙燕燕又走回来,脸色有点忧郁,拿起了自己的作文本想了一下道:“算了,还是我自己送去吧!”
吴文斌心想,她这回算是有良心,知道外面冷,我又没有穿多少衣服,不想再折磨我了。
等到了第二节课下课时,吴文斌忽然想起语文练习册还没有发,于是也不怕外面冷就去了黄老师的办公室。
谁知到了黄老师的办公室没有看见练习册,黄老师也不在。吴文斌心想,黄老师经常将作业带到寝室去批改,不如就到他的寝室去看看。
黄老师的寝室在西边,离办公室不是很远,也是一所古老的砖瓦房,房间不大,就他一个人住。
吴文斌来到他的门口,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那声音似乎就是龙燕燕的。吴文斌心想,龙燕燕一定是来交作文本的,正在和黄老师说话吧,但是她怎么就笑得这么开心呢?正想着,便要推门进去,就听得后面有个声音喊住了他。
吴文斌回头一看,就见何昌在风雨里面看着他。
吴文斌道:“我到这里来拿语文练习册,你来干什么?”
何昌走过来,看了看黄老师的寝室,便将吴文斌拉过来道:“黄老师正在里面说话呢,你还是明天来拿吧,反正我晚上回去也不想做练习册。”
其实吴文斌也不想做什么练习册,毕竟那上面的题目很难,能躲开就躲开,但是他作为语文课代表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放弃,于是道:“待会儿,老师到了办公室我再去拿吧!”
他说着,看见何昌站在雨里,又没有打伞,身上大部分都湿了,他的脸色也很阴沉,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忙将自己的伞推过去,给他挡住风雨,问道:“你出门怎么不带伞呢?”
何昌没有回答他的话,忽然向吴文斌道:“文斌,听说你写过诗,是吧?”
吴文斌不好意思的笑了道:“什么诗啊,我哪会写呢,都是他们在开玩笑。”
吴文斌说得“他们”其实是指他的同桌程国。程国是个眼睛大大的男孩,喜欢写诗却又写不好。有一次写了一首歪诗:“鸟儿枝头叫,我在树下跑。树枝攀我脚,鸟儿吓跑了。”
他自以为很得意,到处给人看。有人说写得好,有人说这比大白话还大白话哪能算是诗呢,结果为了这个他和别人吵了起来。
然后吴文斌看了之后,说这诗做的不对,虽然是五言,又押韵,但是没有诗味。他说着,略一沉吟道:“不如这样改:‘枝头鸟儿叫,枝下我在跑。树枝攀我脚,枝上鸟惊跑。’”
程国见了,又读了一遍,觉得比自己的有味道,不禁竖起大拇指道:“好诗,好诗,没想到你才是一位真正的诗人。”
他说着,又将吴文斌改过的诗到处传扬。那时候农村学生有几个会写诗的呢,所以人们看了这样的诗,也觉得一个中学生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就很了不起了,又加同学们都知道吴文斌脚踏实地的学习,更是对他的修改之作大家赞赏。
就这样,吴文斌诗人的名字就传开了。
何昌道:“不论怎么说,我看你就有诗人气质。”
然后又小声的对吴文斌道:“帮我一个忙,给我写一首诗吧!”
吴文斌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便也笑着道:“那好,我现在就写一首诗给你,好让你出去说我的笑话。”
何昌一本正经的道:“文斌,我是说真的,我和你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还从没有这么正经过呢。”
吴文斌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便道:“你也知道我真不会写诗。再说,你成绩那么好,还用得着我给你写诗?”
“你不知道,我最头疼的就是语文,文章我会写,但是这诗歌确实是不会。”
“奇怪,你要写诗干什么?”
“嗨,实不相瞒,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平时在一起也争吵过,一想到明年就要分别了,又听说你能写诗,就想向你要一首诗,算是留着纪念吧!”
“那也用不着写诗啊,搞一个毕业纪念册,写上几句话不就行了。再说我确实不会……”
何昌忙打断他的话道:“你就别推辞了,你什么样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诗歌的体裁我也不限,古诗、现代诗都可以,只要是诗,什么写景的,抒情的也都行。这个星期就写好给我吧!”
吴文斌想不到何昌居然来真的,还想再问原因,何昌就转身走了,吴文斌只能看到他淋湿一片的后背来。
吴文斌暗想,这段时间何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平时在班上也是沉默寡言的,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是不是暑假那次看到有人殉情,心里有所感应啊?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早忘掉了啊?
他正在想着,忽然黄老师的房门开了,龙燕燕夺门而出,看见了吴文斌,脸上红了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