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两人,一人静坐闭目调理气息,仪态风华。一人立在殿中,龙章凤姿,威仪天成。
不知过了多久,静坐调息的凤长兮缓缓睁开眼睛。而对面站着的凤九幽,这会儿正微微抬头,侧身,看着外面的浩瀚蓝天。
注意到凤长兮挑衅完毕,凤九幽微微一笑,望着他走到对面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心魔入侵?”
凤长兮不动声色地看了凤九幽一眼,刚才那瞬间宛如烈火焚心一般的冲动,几乎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上英明!”浅笑着,凤长兮缓缓道。
凤九幽微微挑眉,望着凤长兮的视线微微深邃。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慵懒,转开了话题:“今日进宫,可是为了原画妾室走私食盐一事?”
凤长兮不置可否的点头,温和地道:“是!”
哪怕他尚未开口说完,阮绵绵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若是他不点头,看之前阮绵绵的神色,那件事情,她是瞒着凤九幽的。
若是被凤九幽知晓,不知两人又要闹出什么间隙来。她如今是中宫皇后,大臣们虽然碍于龙威不敢再进言让凤九幽娶妃,可是想要向后宫里塞女人的心思,自然不会少。
看着凤长兮波澜不惊的面孔,凤九幽微微眯了眯眼。
凤长兮微微垂眸,恭敬地道:“皇上,江氏确实有罪,而且是死罪。但是其子原杰无辜,从头至尾,没有半分参与,而且也并不知晓此事。”
“走私食盐,乃是砍头的大罪。江氏最初不知,确实罪不至死。只是后来已经知晓,却还不知收手,那么便是死有余辜!”
略一沉吟,凤九幽慢慢道:“至于其子原杰,你这样进宫找皇后,是担心朕牵连无辜吗?”
凤长兮依旧垂着眉眼,恭敬地道:“长兮并无此意,皇上乃是明君,事情的是非决断,自有圣意!”
“既然你说朕是明君,又为何在皇后跟前提及此事?”说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想着这么多年来凤长兮的一切,凤九幽又努力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他知道,在阮绵绵心中,她对他,是友情。那份情,这辈子怕是无论何人,都不可抹去。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想着这些年来阮绵绵与他相依相偎,又慢慢释怀了。
不过是一时不爽而已,而凤长兮却是这么十多来年的孤寂……
“皇上,江氏毕竟是长兮自幼跟随的侍卫原画的妾室,望皇上体谅长兮的一片怜惜之心。”不去看凤九幽,凤长兮缓缓道。
凤九幽看着他,脑中闪现着刚才阮绵绵担心急切的模样,不由微微蹙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希望他没有回来。
只要是个男人,若是看见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情敌那般,也会心里不舒坦吧。何况在感情的事情上,他凤九幽一向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
非常了解自己的凤九幽抿了抿唇,看着凤长兮道:“长兮,如今你,也该娶亲了。”
垂着眼眸的凤长兮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来。
是因为刚才吗?一定是因为刚才阮绵绵和他的接触,所以才会如此。凤长兮闭了闭眼,细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酸涩和无奈。
娶妻,他这一生,若是还能娶妻,又何必,枉费这十二年的光阴,蹉跎十二年的岁月?
原本,他也以为,他能慢慢放下她的。在景陵城中,日日都能见到她,听到她的消息,他心中有她,自然不能静心。
那么,便离开。
离得远远的,她既然在繁华的景陵城,那么他便去无人问津的边塞小镇,丛林村落。得不到她的消息,看不到她的容颜,他想,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在山山水水间,一点点将她忘记。
开始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
他走遍了凤天王朝的每一个角落,遇见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女子,她们年轻秀丽,姿容绝色者有之,活泼艳丽者有之,娇俏憨实者有之,玲珑剔透者有之,甚至与她相似的,也曾遇上过。
但是因为不是她,所以他看着那些女子走近,心底便开始排斥。
当年他在世子府中,努力用酒灌醉自己,父王找了与她七分相似的女子过来侍候,他都能在最后关头恍然惊醒将那女子推开,更何况这十二年来,他从未醉酒,心明如镜呢?
她之于他,是一种毒。那中毒,深入骨髓,穿透心脏,聚集在他的心尖。只要稍微触碰便会疼痛难忍,痛彻心扉。却又,不得不爱。
拔不出,也解不了,也难怪,医者不自医。哪怕曲解这个话的意思,但是应在他身上,多么贴切。
很多时候,他常常想,倘若当年不是他先利用她的感情在先,或许即便两人最后没有走到一起,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这样,舍不得,忘不掉,得不到,心难解吧。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一切不会从头再来。
微微一笑,凤长兮温和地道:“皇上,长兮此生,只愿做一名游医。跋山涉水之路,免不得艰险孤苦,实在不忍让女子,为了长兮受苦。”
此生,从他再次踏进景陵城的那一刻,感受着心底的叫嚣震动和急切时,他便已经认命。
这一生,他永远都不会忘了她,她永远都会是他心尖的女子,无可取代!
既然得不到,那么就远远地看着吧。她在景陵城中,居庙堂之高。他在世间各处,处江湖之远。
远远地,看着便好。
“南郡王年事已高,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