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不知三皇子是说气话,还是真要将这稀有糕点让给他,赶忙推脱道:“波瑞的甜品闻名天下,三哥不品尝一番,着实可惜。”
三皇子面色阴沉地冷笑一声,指桑骂槐暗讽老七:“外邦那帮蛮夷,能做出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绣花枕头!四弟,这破玩意我不想看见,你喜欢就拿回去吃,别让我瞧见!”
四皇子眼里隐藏不住惊喜,喉结滚动,忍不住看了眼那名贵糕点,赶忙稳定情绪,继续规劝推脱。
佟妃此刻已经没了刚才的好脾气,看着儿子似笑非笑道:“绣花枕头总比从内而外是个草包强。”
三皇子一愣,委屈惊怒地看向母妃。
佟妃嘴角重新扬起笑,和蔼地转头看向四皇子:“老四若不嫌弃,且拿回去尝个新鲜罢。”
四皇子受宠若惊。
佟妃发话了,他也用不着假意推拒了,听出佟妃话里送客的意思,他便顺水推舟,起身感谢,带上糕点告辞了。
屋内只剩下佟妃母子,三皇子变得局促不安。
他深知母妃当着外人的面不会扫他颜面,现在外人走了,三皇子不敢再耍性子,低着头不发一语。
“怎么不说话了?”佟妃皮笑肉不笑地坐到四皇子方才坐的圈椅上,侧身盯着三皇子:“殿下快把嫉恨抱怨都发泄出来,当着老四那下作滑头的面,你都敢胡言乱语,何必在我面前忍着?”
三皇子没吱声,低着头面露惧色。
“怎么了呀这是?”佟妃冷笑道:“母妃面前反倒拘谨了,这可不像你平日直爽的性子,依我看,殿下不如去养心殿告诉皇上,就说老七是个蛮夷杂种,让陛下赏你几十板子,再把我这当娘的打进冷宫,就都清净了,省得我时刻叫人盯着你,自个儿在临佑宫里坐卧不宁。”
“母妃这话,叫儿臣无立足之地了。”三皇子不敢抬头,但心里嫌恶佟妃危言耸听。
佟妃脸色陡然一沉,低声开口:“你以为,咱们母子在这宫里有多少立足之地?”
“你一出生,就被陛下送给莹贵妃抚养,几年来,我想见你一面,都得给贵妃的下人讨好卖乖,要不是你舅舅近年来拼死打的那几场胜仗,你连外邦杂种的地位都没有!”
佟妃死死盯着儿子的脸:“你觉得,贵妃待你,比我这亲娘宽厚多了吧?殊不知那女人是故意纵容你的性子,就等着看你有一日任性妄为,铸成大错!”
一提到贵妃,三皇子心里就满是委屈。
他八岁以前是贵妃娘娘抚养的,对他而言,贵妃那样的宠溺宽容,才是生母该有的样子。
自从佟妃得势后将他夺了回来,他就得处处夹着尾巴做人。
但三皇子不敢当面说出心里话,看出母妃此刻怒火中烧,他只得假意服软:“儿臣知道娘娘的苦心,以后再不敢任性了。”
四皇子小心翼翼地抱着糕点盒,赶到春熙殿侧殿找仪贵人。
仪贵人是他的生母,与另两位贵人同住在春熙殿。
虽然生了儿子,仪贵人却仍住在偏殿,皇帝十年来从未让她侍寝,跟住冷宫也无区别。
四皇子走进侧殿,见仪贵人的贴身宫女正跟洒扫宫女闲聊嬉闹,毫无规矩。
他立即沉下脸:“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宫女一惊,回头看见四皇子,倒也不害怕,只是行了个礼,没有告罪求饶。
宫女太监们最怕被指派给冷宫妃嫔当差,主子自个儿都没余钱,不可能给他们打赏,他们在外也比同品级的奴婢没脸。
“柳方呢?”四皇子压着火气问宫女。
柳方是仪贵人院里的太监,此刻正在职房跟其他太监赌钱,宫女们不敢坦白说出来,只说了句“奴婢这就去找”。
片刻后,太监宫女到齐了。
四皇子这才清了清嗓子,派头十足地喊了声仪贵人,请她出来叙话。
仪贵人正在做女红,听见儿子的嗓音,赶忙迎出来,难得见自己院里的宫女太监都在场,她竟然不自在起来,畏畏缩缩地招呼四皇子吃茶。
四皇子见人都到齐了,这才装模作样地捧出波瑞进贡的糕点,对仪贵人说:“这是父皇赏赐的糕点,是波瑞贡品,统共只两盒,另一盒父皇送给太后了,这盒就请贵人享用。”
他故意含糊其词,想让宫女太监误以为,糕点是皇帝特意赏给仪贵人的,还拿出太后做陪衬,抬高仪贵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这群奴才平日不把他生母放在眼里,四皇子从前拿出威风教训过几次,但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地给仪贵人穿小鞋。
他如今已经搬去了东宫,不能时刻保护仪贵人,所以不敢得罪这帮刁奴,只能恫吓。
宫女太监们都抬眼偷看那皇帝赏的贡品,脸上一片狐疑。
仪贵人从前也是当宫女的,伺候过不得宠的主子,当然知道儿子是在给自己撑脸面。
皇帝又不是民间的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讨好个多年未见的女人。
一般都是侍寝时讨了皇帝的欢心,之后才可能得到赏赐,顺序不可能调过来。
但她也不戳破,只想着有这样一个儿子,这辈子也不算凄凉到头,喜不自禁地接过糕点,打开盒子,让四皇子先尝。
四皇子也不推让,吩咐宫女拿来碗碟,当面跟仪贵人一起吃光了糕点。
倒不是他贪这口美味,只是心知自己若是走了,这盒名贵糕点倒要落入这帮刁奴口腹之中。
这些刁奴即使吃了美味,也不会记仪贵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