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带着洛熠潇到了城西破庙,因为时辰尚早,一众乞丐们都还睡着,并未进城乞讨。
她把以前的兄弟们叫醒,大家见了面都很高兴,一个劲儿拉着手问她最近混得怎么样。
“要是外头不好混就回来,兄弟们帮你留着地儿呢。”
说话的是狗子,小泥以前最好的“兄弟”。小泥闻言下意识望过去,果然见观音像下最能遮风挡雨的“宝地”依旧空着,无人占领。
谁说一定患难才见真情,瞧瞧自己这些兄弟们,不是无时无刻都对她真情流露吗?
闲话少叙,小泥也不来虚的,按照之前自己心中的想法,真把一众兄弟拉到县上最大的酒楼,开了雅间招待。
掌柜的和店小二开门见到如此规模浩大的乞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要把人向外轰,随后,就瞥见了站在队尾一看那气质就不是寻常人的洛熠潇。
难不成这位富家公子哥“日行一善”,才来宴请这些乞丐?
可不管怎么说,开门做生意断然没有把顾客向外推的道理,既然里面有能付钱结账的,他们也就欢欢喜喜将人迎了进去。
小泥的兄弟们,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礼貌客气甚至是热情对待,那立时高兴的,眉毛都恨不能上了天。
点好菜,众人一一落座后,洛熠潇才在小泥身侧开了口。
“各位不用客气,今儿个我请客,大家伙全都敞开肚皮吃,不够了再点便是。”
小泥楞了一下,不说只是来凑个热闹吗,什么时候成她请客了?不过,要说这公主殿下此番作为可真不得不叫自己大跌眼镜,能纡尊降贵和她们这些“社会底层”人员混在一起不说,竟然还如此豪气要代替自己请兄弟们吃饭?
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人情味的嘛,好像也不是想象当中那么的冷血无情。
小泥那帮兄弟们早就注意到她身边这位气质脱俗的公子了,无奈摸不清人家的来路也不敢贸然答话,如今公子“金口”已开,大家也便收掉拘谨,松懈了下来。
“那就多谢公子了。”
说话的还是狗子,他扯扯小泥衣袖,声音不无艳羡地问:“哎,小泥,你这朋友是从哪儿结交的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朋友?我一个小太监哪敢跟堂堂长公主殿下交朋友?
“这是……我主子。”
小泥“嘿嘿”笑,又偷偷话要注意,千万别信口开河。
伴君如伴虎,守着咱们这位喜怒无常的公主殿下亦是,眼下她虽还笑眯眯一副和善的面孔,可谁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付就能当场变脸呢?
乞丐们最是能察言观色的,接到小泥暗示后果然又收敛些,虽不至拘束吧,倒也规规矩矩。
洛熠潇见状并未多言,眸光一闪,抬手招呼店小二进来又要了些酒。
酒菜很快上了桌,开始时,小泥的兄弟们都还克制着,即便狼吞虎咽,也尽量不让自己吃相太难看给小泥丢脸。可酒过三巡,便一个个“原形毕露”了。
洛熠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手端酒杯和在场众人一一敬过,仰饮下后,开口问了今天第一个问题。
“各位兄弟常在城中走动,想必,对于本地的人和事,该是最为熟悉吧?”
“那是自然。”
说话的,是一众乞丐中年龄最大的,本名牛蛋,小泥等人都“尊称”他声牛哥。一来,因着他年龄最大,已二十有七;二来,他在本县做乞丐时间最长,又很照顾身旁这些年龄比他小的兄弟们,为人仗义。
牛哥左手鸡腿,右手酒杯,一口酒一口肉吃的那叫一个畅快。不过是转眼的功夫,酒杯见了底,鸡腿也只剩了白花花的一截骨头。
他扯着袖子一抹嘴,继续道:“不瞒公子,兄弟们干的这行营生,平日里接触人那可是最多的,不夸张地说啊,小到城西李阿婆刚出生的小孙子身上长了个啥胎记,大到县衙门地库门朝哪头开,咱们可是无一不知。”
洛熠潇眼神微亮,稍一思忖,拎着酒壶起身帮牛哥续上,又问:“地库门朝哪边开不重要,关键是,得知道地库里有多少银子……”
话当然是玩笑话,语气也透着股调笑,牛哥没在意,“嘿嘿”笑着道一句:“有多少银子那也不关咱的事啊,咱兄弟们是乞丐,又不是小偷,惦记不着那些个……不过啊……”
他神秘兮兮将话转了个弯,像是有什么大消息要爆料,洛熠潇竖耳听着,却只听牛哥嘴里蹦出来一句:“那县令家的银子肯定不少,要不,怎么这两年接二连三娶进了好几房小妾呢,听说有个还是翠柳坊的花魁翠儿……花魁啊,那老鸨平日里宝贝儿的很,藏着掖着,见上一面都得要五两银子。”
牛哥话里透酸,身旁小乞丐们倒是炸了锅。
“行啊牛哥,是不是背着弟兄们藏了私?还有钱逛翠柳坊了。”
“就是就是,你是不是见过那什么花魁翠儿了,五两银子见一面,那得好看成啥样啊,快给兄弟们说说。”
“见一面都得五两银子,睡一宿估计得天价了吧?嘿,县令真他娘的好福气,都能娶回家了,以后兄弟就算有钱想去见一面,也没戏了……”
“行了狗子,就你这吃了上顿见不着下顿的,还想见花魁的面儿?做梦吧。”
古往今来,男人的话题里总离不开女人,无论何种出身何种职业。眼瞅着话题越跑越偏,不堪入耳的话们接二连三传过来,小泥当场急得直跺脚。
洛熠潇倒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