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只听得外面太监的通传;“皇上,皇后驾到!”
顾雪萝立即敛声屏气,快速低下了头。一阵清茄之声响过,小叶紫檀漆案上,皇上和皇后已经端坐在了那里。
众人立刻离案跪下行礼,顾雪萝平时没遇到过这种大场面,学着众人的模样行礼说话,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坐到案前。菜肴端了上来,都盛在汝窑玉瓷盘里,看上去就十分可口。
皇帝端坐在案前,倒是没有书中写的一般严肃神色,而是穿着家常明黄五龙朝日长袍,斑白的两鬓被金质发冠束起来。他和气地笑道:“今日各位爱卿皆在,与夷族战事告捷,有劳众位爱卿全力相助,朕心甚慰。”
众人连忙行礼说不敢。顾雪萝看着一桌子好菜却不能吃,心里甚是着急。又客套了很久,才在皇帝的再三催促之下,奏乐开宴。
顾雪萝举着沉重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溜野鸡丸子。刚咽了下去,就看见皇后的眼光向她和林檀这边瞟了过来。她连忙低下头,希望皇后认不出自己来。
但是,她的计划毫不意外的失败了。
皇后看向了他们,笑道;“本宫前日听皇上说,林大人与顾中书做成了一门亲事,我心里还有奇怪,今日一见,这顾中书的千金和林大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顾雪萝听她这样说,便在底下偷偷拽林檀的袖子,让他回话。但林檀已经将哑巴政策贯彻到底,就是不说话。
顾雪萝只得颔首,学着书里的话说道;“皇后娘娘谬赞,夫君玉树临风,又有文采,妾身不过是蒲柳之质罢了。”
皇后笑道:“本宫看你倒是很有眼缘,正巧,我正在找南陵寺的僧人做转运锁,雪萝,你便将你的生日告诉本宫,本宫也替你做一个。”
顾雪萝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林檀紧紧地按在了原地。他站起身,微笑着行礼;“微臣替内人叩谢娘娘美意。实不相瞒,内人是七月初十日生。”
顾雪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的生日并不是七月十号,而是七月初七。但当她看向林檀瞟向她的眼光时,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站在林檀身边,跟他一起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夫君说的不错,妾身确实是七月十日生人。”
皇后沉吟片刻,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角暗暗爬上的细纹便少了一些。她抚了抚头上镶嵌着数颗东珠与猫眼的凤冠,淡笑着道;“好,那本宫做好了,便差人给你送过去。”
顾雪萝立刻离开漆案边,跪下谢恩:“妾身叩谢皇后娘娘。”
皇后伸出手来,道:“本宫看你耳上的珍珠耳环,很是精致。但珠子似乎小了些。正好,本宫这里有一对东海洱国使者进献的东珠,就赏给你,去打一对耳环吧。”
顾雪萝听了这话,心里倒有些打起鼓来,只得道;“东珠珍贵,自然要配身份高贵的人,妾身不敢承受。”
皇后已经把一个小巧的黄花梨锦盒递给女官,让她捧到了顾雪萝的眼前,一面说道:“本宫才想起,你与林檀成婚,本宫都未曾送过贺礼,今日这对东珠,就当做本宫送给你的出嫁礼物,你不必推辞。”
顾雪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林檀。他轻轻点了点头。顾雪萝只得接了过来,又叩谢了几回。刚要扶膝起来,却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握住了。
她有些惊讶的抬头去看,林檀正握着她的手掌,轻声说道;“夫人,小心。”
顾雪萝仿佛给针刺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是了,林檀这种狐狸一样奸诈的人,定是在帝后,父母,赵子澄,还有各位同僚面前,演出恩爱非常的样子。
在众人面前,顾雪萝也只得陪他演下去,扶着他的手,重新落座,在林檀松开之前,顾雪萝还坏心眼的使劲掐了他一下。
林檀眉头一皱,脸上依旧维持着刚才的神情。顾雪萝这才笑了笑,才想到,这才算是搬回来一程。
别人倒还尤可,她刚一坐下,便朝西席那边,赵子澄的方向看去。他也在往自己的方向看。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顿。
过了片刻,还是赵子澄先垂下了眼。他转了转眼珠,拿起玉杯,仰头喝干了杯里的梨花酒。酒液逼的他的眼眶有点微红。但世家子弟多年来的严格教养,还是锢着他,神色如常,脸上没有明显的不悦之色。
顾雪萝看她如此神态,只觉得心里更难受。她很想告诉赵子澄,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从前的顾雪萝,也不是他心里念了多年的青梅竹马,但是,这些话,她却无法说出口。
不过,就算她说了,赵子澄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她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喝了半杯甘醇微酸的葡萄酒。
等到酒残菜冷,歌消舞尽,宫中的宴会才散了。林檀和顾雪萝往府中去。毫不意外地,又起了龃龉。
理由是顾雪萝今天替林檀出了头,得意洋洋的朝他要谢礼。那厢的林檀听了这话,轻轻眯了眯眼睛,侧了侧身子,依靠在软枕上,出口刺她;“夫人确实是伶牙俐齿。可我怎么听说,前日刘夫人朝你求一幅字,你竟然写的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出了好大的笑话。”
顾雪萝正捧着那两颗东珠,细细赏看,想着把它藏在晚桐院旁边的抱厦里。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反唇相讥:“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既要求我们女人相貌出众,又要懂得三从四德,勤俭持家。又要长于女红针织,还要精通琴棋书画。你们的的要求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