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听罢,道:“你答应暂不杀他,我就告诉你。”
易旬眉毛一挑。“先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再考虑。”
杨意问他:“你不相信我?”
易旬笑了,反问:“你觉得呢?”
——当初背弃盟约,一去不复返的是谁?
杨意:“……”
李玄:???
李玄着实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见杨意终究还是先妥协,对易旬道:云情被孟梁派回洞庭善后了。他自己则在百鬼客栈里。我想,他是要去与某个人接头,所以只派分/身用隐术跟着。分/身灵力不强,不易被察觉。”
易旬思忖了一下,倒也明白过来。
杨意把孟梁带走,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严刑逼供出什么东西,甚至可能,孟梁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杨意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杨意把孟梁关起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应该假意用了什么封印困住孟梁,实则故意留下了破绽,却让孟梁以为,他是凭自己本事破封印而出的。
孟梁逃走后,一定会去搬救兵。而那个救兵,可能就是当初给他仙居镜、让他在洞庭设局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杨意想找出来的幕后黑手。
易旬若有所思地看向杨意。“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阴谋阳谋了?”
杨意看他一眼,只道:“仙居镜的秘密,世上鲜有人知。凭孟梁的本事,不足以从你身上盗走仙居镜。所以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操纵。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死祝星宇,盗走仙居镜,再嫁祸于你的真凶。我如此,只是为了引那人出来。所以阿旬,你现在就待在这里,别去打草惊蛇。”
李玄听到这里,也是惊了一跳。——原来,海棠真是易旬?杨意一手带大的师弟……易旬?!
易旬倒像是毫不接受杨意的好意,眯眼道:“啧,我不知道你的计划,让那几个小孩走了,要是他们真搬了救兵过来,势必声势浩大,万一引起那个‘真凶’的注意,让他跑了,岂不坏事?”
“无妨。”杨意道,“我和李玄用传声灵蝶,跟斩龙门解释一下,也就好了。他们不至于因为几个孩子的话就怀疑李玄、怀疑青穹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青穹”这两个字就来气,易旬脸黑了些许,跃至树上坐着,拿出一壶酒喝,不说话了。
“李兄,劳你跟斩龙门那边讲一下。”杨意对李玄这般说了句,跃上树梢,坐在了易旬身边,竟也拿出一壶酒来递给易旬。“路上买的。你最喜欢的屠苏酒。不要喝太多。”
易旬:“……”
易旬倒也伸手接过了酒,他瞧了瞧手里的酒,再侧头看向杨意。
杨意还是那副淡然淡定的样子,神态动作还有那么点宠溺,待自己还如从前在青穹那般。
易旬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反而觉到了那么点丢人。
毕竟不同于一百年前,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小少年,全心信任师兄,把他当做唯一的家人,偶尔耍脾气撒泼胡闹,师兄宠着照顾着,也没什么。
现在时隔一百年了,自己什么绝情绝义的话也都说出口了,是要和他当陌生人的。试问有谁随便会对陌生人摆臭脸发脾气?
不妥,不妥。
也是这个时候,易旬才意识到。——时隔一百年,他可以对任何人游刃有余,皮笑肉不笑地就把人套路进坑里。事了他再拂衣而去,无牵也无挂。可对待杨意,他还是习惯用从前的方式,保留着最原始的一份真实。
这样的真实并不完全是好的一面,暴露了他所有的不耐心和坏脾气。
可是这样的真实,他也只给了杨意。
易旬到底收起了酒壶,顺便收拾好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换回那张调笑的脸,问杨意:“诶,你这两天……肚子疼不疼?”
李玄站在树下,传完传声灵蝶,抬头朝树上两人看去。
杨意一身仙气,眼眸却温柔坚定,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易旬,眸如流光,似有千言万语。
易旬脸上有故作世故的笑,带着些恶意和痞气,但一双眼朗朗如星,有着看旁人时不曾流露过的几分少年天真。
李玄越瞧,越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两个或争执、或你进我退、或针锋相对,形成一种他们两个人的气场,别人是插不进去的。
此刻,李玄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突兀,干脆选择回避,跑到不远处另一棵树上去盯梢了。
杨意往客栈的方向望了一眼,再看向易旬:“怎么了?”
易旬问他:“你就没怀疑,我怎么跟到这里来的?”
杨意淡淡笑了。“那晚,你在我酒里加了东西?”
易旬挑眉。“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把酒喝下去了?”
杨意只道:“你不过是想知道我的行踪,这有什么?只是下一回,你大可直接问我。不必这般。我本也没想故意瞒你什么。”
——看来,易旬确实信不过自己。
易旬倒也说得直白。“你有前科在,不足为信。否则我当然不必玩这么多弯弯绕绕。”
听罢这话,杨意神色似乎黯了一下。
易旬的心跟着揪了一下,转瞬又见杨意笑着问自己:“酒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易旬便道:“一种蛊虫,两只一对的那种。他们互相有感应,你那里的那只是母的,我这里还有只公的。母虫无论去到何处,公虫总会知道它的位置。”
杨意听了这话,没看易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