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心虚,受不了穆长风探究的目光,道:“我饿了,去吃宵夜喽。”说完就窜了出去,到穆家的厨房中找到两盘蚕豆花生,心满意足地带走了。
穆如松听到厨房的动静,知道周念平犯了老毛病,又偷偷地拿吃的,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本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不少,道:“今晚我守着婉莲,瞧你一身的伤,先去为自己清理一下伤口,好好地休息一下。”
穆长风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卧房,打来清水洗去前胸后背的血迹,上了一些止血止疼的药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悄悄返回父亲的房间。
穆如松打了个地铺,和衣而卧,已经睡了过去。穆婉莲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脑袋歪向一旁,四肢上牢牢地插着木桩。犹如遭受酷刑的犯人,状况十分凄惨可怜。
自从她离世之后,穆长风无数次梦到合家团聚的幸福情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心心念念的小妹会化为尸鬼重现世间。
母亲最爱小妹,等她出关看到了女儿如此模样,将会是怎样的一场风雨?
穆长风不敢深想下去,只是暗暗叮嘱自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保住婉莲,保住风雨飘摇的穆家。
保住穆婉莲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恢复人性,凭借自己的毅力控制嗜血的**。如此一来,玉龙阁上上下下再也没人能找到借口将她斩杀。
父亲和周师兄显然都知道让穆婉莲恢复人性的办法,以父亲的为人,宁死也不会吐露关于辛璃的一点信息,而周师兄向来胆大包天,对太师傅也没有敬重之意,应该比较容易说服。
当今之际,只有从周念平身上入手,才能为婉莲博得一线生机。
穆长风打定了主意,转身走了出去。
……
玉龙阁九大弟子,每位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清幽雅致的院落。
周念平所住之处名为“琢玉轩”,院中布置着以寒冰雕刻而成的小桥假山,花木藤萝,比起“岁寒三友园”,更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院落正中一株高达几丈的望天树,也是以寒冰雕刻而成,白天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玲珑剔透,令人叹为观止。
周念平回来之后,将蚕豆花生摆在望天树下,取来珍藏多年的菊花酒,备了两个酒杯,丝毫不在意刺骨的寒风,在望天树下席地而坐,大吃大喝。
望天树的树干中封印着几个恶灵,对周念平恨之入骨,见他逍遥自在又吃又喝,哪里忍耐得住,一起嘶声呼啸起来。
“嫉妒啊,生气啊?有本事你们过来咬我啊!嘿嘿嘿!”周念平仰头望着几个挣扎欲出的鬼影,随手将一粒花生米抛在口中,吧唧吧唧地嚼起来,“小爷就是有本事再把你们‘气死’一回,叫唤个什么劲儿,你们都是下来咬我啊!”
穆长风来到“琢玉轩”时,恰好听到周念平幸灾乐祸的几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念平拍了拍身边的空地,一招手,道:“过来,陪我喝几杯。”
穆长风学着周念平的样子席地而坐,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酒,道:“事先备好两个杯子,你知道我会来?”
周念平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肠子上有几个弯弯绕绕我会不知道?我的心思瞒不住你,你的心思也瞒不住我。”
穆长风喝了一口酒,清凉甜香,淡淡的菊花味沁人心脾,赞道:“好酒。”
周念平道:“不是好酒也不会给你喝。”
穆长风道:“你这嗜酒如命的坏毛病得改一改,总是这么喝对身体不好。”
周念平道:“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喝死拉倒,反正没人在乎了。”
在和吴婆婆对话之前,穆长风从来不知道周念平的母亲是服毒自尽。
年纪轻轻为何服毒,太师母是因为受辱**自觉无颜苟活于天地间才狠心舍下儿子走了极端,周念平的母亲为何也会狠心舍下儿子自求死路?
不管为何,此事必定在周念平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周师叔又是个残废,性格古怪,父子二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么多年来,他心中一定很是凄苦孤独。
“我在乎,我爹也在乎,我们都把你当亲人。”穆长风说的十分真诚。
周念平道:“我知道你们在乎,可是最在乎我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他心神恍惚,情不自禁地看着远方,正是‘念方园’的方向。
穆长风心内了然,却不点破,道:“师兄料到我会来,也当知道我所为何事?”
周念平道:“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讲几个小故事可好?”
穆长风有些激动,但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佯装满不在意地道:“你想讲故事,我拦也拦不住啊。”
周念平道:“太师傅一生收了九个徒儿,每个徒儿都有自己的住处。在许多年前,这些住处可没有什么风雅的名字。穆家的叫‘穆园’,我家的叫‘周园’,林家的叫‘林园’,二十二年前,穆师伯请一位满腹诗书的姑娘一一给改了名字。”
穆长风更加激动,他早料到周念平要讲的小故事是关于辛师姐的往事,果不其然,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周念平咽下嘴里的蚕豆,道:“穆师伯的名字中带个‘松’字,师伯母的名字里带个‘梅’字,那位姑娘为你起了个别号,叫‘竹下客’,‘松梅竹’是为岁寒三友,穆家的园名由此而来。”
穆长风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琢玉轩’呢?”
周念平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