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道:“小白‘凑巧’到了药材铺找出箭毒木叶子?”
闵芬颇为自得地道:“当然不是‘凑巧’,是由我精心安排。”
“如何安排?”方芷莨对闵芬的心计越发地感兴趣,秦家三姐妹,秦芠芊爽朗大度,颇有男儿的豪气,秦若薇温柔坦诚,亦是世间少有的好女人,而闵芬自幼阴损刻毒,容貌与两个姐姐极其相似,性情却是天差地远。
闵芬道:“我故意扮作可怜人引诱兔儿神现了身,向她哭诉自己的苦恼,告诉她说‘我左右为难,明知很多病患吃了有毒的草药毒发身亡,想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念及夫妻之情又于心不忍。’那只小兔子傻得很,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自愿为我做一次恶人。”
方芷莨愣怔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千算万算,算计死了自己的儿子。幼年丧父,中年丧子,一生回不得家园,每一个恶果,都是你自己亲手种下的。你罪大恶极,简直是死有余辜。”
听到“死有余辜”四个字,闵芬只觉被森森的寒意包围,畏惧地道:“你说过只要我坦白,就不会为难我。”
穆长风眉头轻皱,盯着闵芬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的死是否与你有关?”说着看向方芷莨。
闵芬做贼心虚,硬着头皮道:“你在胡说什么,阿莨的死岂会与我有关?”
林渊道:“是啊长风,你之前不是推测此事和她没有关系吗?”
穆长风道:“双子门的门主是她念了一生的人,为了他的利益,闵芬什么疯事都能做。”
林渊仍然不敢相信,狐疑地看向方芷莨,道:“表姐,她当年参与了血祭吗?”
“没有,”方芷莨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穆长风善于察言观色,发现她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显然还有秘密没有宣之于口。
林渊长松一口气,道:“长风,你的推断有些道理,不过不能仅凭这个就认定她和表姐的死有关。”
穆长风道:“她想寻得恰当时机收拾师姐,我不能不怀疑。”
林渊道:“她是害怕当年算计芠姨和我娘的事情败露,表姐刚才也说了,她当年没有参加血祭。”
“阿莨之死与我无关。”闵芬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发颤的声音却将她出卖,林渊也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你撒谎。”穆长风目光如刀,紧紧盯着闵芬不放。
闵芬不由自主地紧抓着牢门,兀自昂头挺胸地道:“与我无关。”
穆长风哈哈直笑,那笑声带着轻蔑和彻骨的寒意,“师哥,我爹曾经说过他年轻之时闯入魔族禁地救出童男童女一事,你还记得吗?”
“是有这个事。”林渊听闻此事之时年纪还小,隐约记得一些细节,“师伯以血肉之躯撞开结界,救出童男童女。”
穆长风道:“后来我爹详细地说了此事,那些孩子就是被魔物抓走,即将被献祭的祭品。其中有几个孩子被救之后哭着喊着不想回家,我爹问清了原因,不由得又惊又怒,原来那些孩子是被家人自愿献给魔物的,有几个孩子是被父母强行塞给魔物的。”
林渊陡然变色,又急又怒,想要破口大骂,实不知从何骂起。
他自幼生活在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里,和妹妹一同享受着父母发自内心的爱与关怀。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父母。
穆长风道:“有的是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献出去的。有一个孩子是被自己的姑姑献出去的,他们都与魔物签下了一份契约书,献出祭品,可得百年阳寿。”
林渊道:“难道只要是至亲之人,就可以签下契约书?”
穆长风点头道:“正是如此。”
“长,长风,你怀疑她和魔物签下了契约书?”林渊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颗心咚咚乱跳。
方芷莨曾亲自承诺过会饶了闵芬一条性命,倘若闵芬真的参与了血祭一事,恐怕方芷莨一怒之下会亲自杀了她。
林渊痛恨闵芬的所作所为,可是念及血脉亲情,仍不希望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并不精通医术,也能看出闵芬乃是病入膏肓之人,她是如何苟延残喘至今,也令人起疑。”穆长风盯着闵芬苍白的脸,眼神锐利如刀。
闵芬道:“我家就是开药铺的,有很多千金难求的好药,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些药。”
穆长风道:“刚才我一直在观察着你,数次心痛的厉害,嘴唇青紫,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缓过一口气,倘若没有签下契约书,是什么力量让你支撑到现在?”
闵芬怒道:“你根本是胡搅蛮缠不讲理,我福大命大也有错吗?”
方芷莨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闵芬身边,抓起她的手腕,静静地把脉,片刻之后,露出笑意,道:“你的身体犹如风中之烛,能活到现在的确是个奇迹。”
闵芬道:“你怎么和他一样胡搅蛮缠不讲理。”
方芷莨轻抚胸前秀发,笑着思忖片刻,道:“如果签下了契约书,可得百年阳寿,你就可以活到一百多岁,寿终正寝之前,即使受了致命之伤也能活下来。想要证明你有没有签下契约书很简单,我放干你的血,死了就证明你没有签,没死就证明你签了。”
林渊道:“肯定是没签了,如果她死不了,怎么会要你发誓不要杀她。”
方芷莨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签下契约书的人不容易死,不代表她真的死不了。”
林渊道:“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