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柏送完卫屿轩后就急急忙忙来刑警队接小外甥,结果却被告知,小外甥被贺大队长带去凶案现场了,龚小柏气得站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大骂了一通。众警察脸色很不好看,不过都识相地装听不见——虽说挨骂的那个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是就算上司本人在场也不会拿龚小柏怎么样的,毕竟把一个未涉案的未成年人带去凶案现场这种事,怎么说都有点理亏。

就在龚小柏大骂贺老村儿的时候,这位大队长已经带着墨北来到了重阳路。

一看到那栋隐没在荒草间的小白楼,墨北和夏多就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小白楼是夏多童年时的“秘密花园”,地下室里藏着他玩无线电的那些工具,几年前他还带着墨北来炫耀过,可惜因为墨北的幽闭恐惧症发作,那次经历并不太美好。最近这两年夏多来的比较少,但私心里仍然是把这儿当成是私有物。

墨北曾经在一篇小说中将小白楼做为背景素材写了进去,所以他和夏多一看就知道这次的案件是模仿哪篇小说了。

大门上的锁已经被人砸开了,锁头和铁链随意扔在门外的石堆上。墨北蹲下来钉着铁锁看了一会儿才随贺兰山进去。

楼里依旧阴冷,杂物遍地,积年的灰尘被风吹得四下里飞扬,进来的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警察们正在做现场勘查,不知是受现场气氛的影响还是因为贺兰山太严肃,几乎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死者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他仰面躺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两腿并拢,两臂张开,姿态近似于一个十字架。他的嘴巴里塞满了未来得及咀嚼下咽的食物,其间还混合着他自己的呕吐物,腹部被剖开,鼓胀的胃被人从体内摘出来放在了肚皮上。根据墨北小说中的描写,凶手这么做是为了羞辱死者,将他难以抑制的丑陋yù_wàng坦露人前——饕餮之欲。

贺兰山留意到两个少年看到尸体后的不同反应,夏多几次移开目光,面露不忍,嘴唇紧抿,喉结不停上下移动,显然是在抑制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的反应比很多第一次看到尸体的菜鸟警员还要好,那个被贺兰山训斥过的小警察已经跑出去大吐特吐了。

而墨北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很认真很仔细地凑近去观察尸体,还小心地避开了可能会留下凶手脚印等痕迹的地方,这态度老练而镇静,简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七宗罪》。”墨北突然开口,把附近几个专心做事的警察吓了一跳。

“唔?你那本小说的名字?”贺兰山很快醒悟过来。

“七宗罪源于天主教教义中所指的人性的七种原罪,分别是暴食、贪婪、懒惰、嫉妒、傲慢、淫/欲和愤怒。在我的小说里,凶手自诩为炽天使,要在肮脏的人世间吹响号角,让炽热的岩浆吞没一切罪人。他挑选了七名被害者,各自代表一宗原罪,他杀了他们,并将他们的罪坦露于人前。最后一名死者就是他自己,罪名是傲慢。”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由布拉德皮特和摩根弗里曼主演的同名电影,不过要等到95年这部电影才会上映。墨北书中的凶手其实并没有什么信仰,他只是借用了宗教的主题来掩饰杀人的目的,就是所谓的将一片树叶隐藏在森林中。他真正要杀的是那个因“愤怒”之罪而死的人,其他的人不过是本着“替天行道”的正义感而选择,用来扰乱警方的视线。

“小说里凶手自杀的地点就是在小白楼,一个与他爱好整洁和精致的习惯完全相悖的地点,象征着凶手自我唾弃。因暴食而死的被害者,尸体是在肉食厂的冷冻库里被发现的。另外,那名被害者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

向一名警察要了个证物袋子套在手上,墨北小心地托起死者的一只手看了看,皮肤粗糙黝黑,纹路深刻,有陈旧的烫伤和割裂伤痕,还有几处细小的新鲜的划伤,指甲里藏着黑泥。又拨开胃袋,看了看下面的伤口。其实用不着太仔细观察,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判断出死者的身份——一个可怜的拾荒老人,他的贫穷和他的脏污一样无处遁形。

“前两桩案件里的被害人都极力贴近小说中的角色,可是,现在这桩案子里的被害人,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强壮。至于暴食,一个拾荒老人在食物上能有什么富裕的选择呢?更何况他还如此瘦小枯干。”

墨北仰起头,示意贺兰山看上方楼梯底部,那里被人用尖锐的硬物刻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人类生来即带有原罪。

如果是处于死者的位置,那恰好就是死者的视线的终点。

“拙劣的模仿。”墨北说。

走出小白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贺兰山思索着说:“如果凶手是郑东,以他的体力可能无法对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实施犯罪,所以只能挑选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老人。”

夏多不知从哪里拿了瓶矿泉水,正起劲地给墨北洗着手,头也不抬地说:“可那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北纬37的狂热崇拜者了。”

“哦?”贺兰山很感兴趣地看着夏多,“为什么这么说呢?”

夏多说:“从前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可以说是在一丝不苛地模仿小说里的情节,从受害人到事发地点的选择,都很贴近小说里的描写。可是这起案件,虽然也是在模仿,但却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似是而非?”贺兰山沉吟。

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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