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之外,一片安静,仿佛就连风都静止了一样。在这压抑的气氛中,黑暗中的建筑、树木等等都化身为伺机扑食的怪兽,模糊的星空一点一点地压下来、压下来,越是压低就越是厚重,只等着人一个疏忽,它便要像一块潮湿的棉布一样捂住你的口鼻,来个“贴加官”。

墨北眯了眯眼睛,事实上他看不清罗驿的脸,但在脑海中却连罗驿最细微的表情都“一如既往”地清晰可见。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手中的匕首平稳施力,在刘正扬的脖子上切割出伤口。

“啊啊啊啊——”被墨北烙下的恐惧印记太深,伤口虽然不深,但刘正扬还是不顾面子地大叫起来,他看不到自己脖子上的情况,但觉得一定已经破烂如网。

罗驿含笑道:“别这么孩子气,墨北,这对你没有帮助。你很清楚,我不想让正扬出事,但我也不会因为顾忌正扬就放过你。”他停顿了一下,做了个表示无奈的手势,像是完全为了礼貌才又无奈添补了一句,“……和你母亲。”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分散包围的保镖们开始收缩队型。大华和斌子手里的枪端得很稳,右手持枪架放在拿着强光手电的左手前臂上,手电光一线射向墨北头部,一线射向他腿部——只不过现在有刘正扬的身体遮挡着,他们还在等待墨北露出破绽。

墨北知道身后的母亲正在发抖,奇妙的是,他居然能感觉得到此时此刻母亲内心的情绪,除了惊慌,更多的是愤怒。

“混蛋!”孙丽华突然从墨北身后走出来,大声咒骂,她被罗驿那轻佻的态度给激怒了。“你要是害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人多、有枪就能唬人,不就一条命嘛,大不了我们娘俩儿今天死在这儿,你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家人不会放过你!他们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和小北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你!”

罗驿微笑,“以前墨北可能就提醒过你我很危险,可是你仍然选择信任我。人们很少会知道自己发怒的真正原因,其实,现在你的愤怒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孙丽华像刚跑了五千米一样喘息着,两肩绷紧,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愤怒这种情绪,消极,无用,只会引发出更多负面的情绪,导致更为恶劣的结果。所以,请克制。”罗驿耐心劝导,“况且,我们还有机会让这件事的结果不至于太糟糕。”

沉默片刻,墨北说:“说说看。”

罗驿又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很得体,但总是让墨北感觉像是被蛇信子给舔了一口似的。

“做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放她走。”

孙丽华立即问道:“什么游戏?要是我们赢了,你真能放我们走?”

罗驿没理会孙丽华,接着说道:“如果你输了,就把正扬还给我。”

刘正扬顿时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觉得连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孙丽华六神无主地看向墨北。罗驿所说的游戏是什么?应该答应他吗?他真的会放他们走吗?这是不是他们离开的唯一机会?可是,这种机会是不是个陷阱?如果不听他的,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叫人开枪?

墨北的脸色虽然有些阴沉,但却很镇静。“游戏是必须的条件?”

“是的。”罗驿说。

墨北:“你放心让我妈走?”

罗驿看了看孙丽华,笑了:“她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这件事不会办得这么仓促、简陋。”说着责备地看了刘正扬一眼,“正扬,我一直跟你说,你不适合做决策,可你就是不听。”

刘正扬呜呜地哭了起来:“对不起……”

罗驿叹气:“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感慨一下变数实在太多,计划得再周详,有时候都用不上。”

孙丽华难以置信:“你、你早就在计划要绑架小北?”

罗驿说:“我们好像把话题扯远了,小北,你还有三十秒做决定。”

墨北说:“叫我墨北,称呼得太亲昵会让我觉得恶心。这个游戏公平吗?”

罗驿说:“相对公平。”

墨北说:“好。”

孙丽华想阻止墨北这么快就答应,但转念一想,似乎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只能惴惴不安地看着罗驿,生怕罗驿突然掏只左轮手枪出来要跟墨北玩“俄罗斯转盘”——电影里常这么演!

罗驿做了个手势,大华、斌子放下了枪,其他人也松散了一些。墨北在刘正扬耳边低语了几句,手指一动,雪亮的刀锋在他指间翻转出一个漂亮的刀花,随即消失不见——谁也没看清他把匕首藏到哪儿去了。

墨北一手拉着刘正扬,一手轻轻托扶孙丽华的手肘,跟着罗驿前行。

没走多远,罗驿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还没安上门窗的房子里,借着强光手电的光走进了地下室。大华和斌子跟着他们,其他人则留在了外面。

地下室潮湿微腐的气味令人不快,但墨北几乎忽略掉了这种气味,特殊的空间位置让他感觉压抑,每个毛孔下的立毛肌都战栗着竖了起来,他微微打了个寒颤。也许是因为罗驿在旁边的缘故,几乎是一瞬间,墨北觉得自己对幽闭空间的恐惧又回来了。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反复对自己施加暗示,让心跳慢慢平稳下来——而此时,他已经跟随罗驿的步伐走到了地下室深处。

面前有两个像是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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