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从吴晓兰身边挤过去,把她挤得站立不稳,一扭身摔倒在了地上。
骑自行车的小伙子头也不回的骑跑了。
吴晓兰跌坐在地上,手掌被地下的石子磕的生疼,拿起手来看,才发现手掌磕破了皮,流了血出来。
吴晓兰咬了咬嘴唇,忍痛从包里拿纸巾出来擦。
却忽然看见手上血流越来越多,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流淌成了小河。
吴晓兰吓得尖叫,捂住了耳朵。
“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吴晓兰才回神。
身边站着一个小姐姐,正关切的看着她。
“血,好多血。”吴晓兰转头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哪里又好多,只是磕破了一块,留了几滴血而已。
连纸巾都没有湿透。
小姐姐看着她的表情有几分怪异,完全是“你还好吗?不是出现幻觉了吗?”的神情。
吴晓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却涌动着莫名的疑问。
可是刚才的那些景象是什么?为什么她刚才看到满地的血?
就像上次梦境中一样,那么真实,甚至能闻到血的腥味。
小姐姐伸手扶她站了起来,吴晓兰连连道谢。
小姐姐又看了看她,关心的问几句,然后笑了笑,走了。
吴晓兰茫然不知,为何最近频频出现幻觉。
但是,再抬头看向那家咖啡馆的时候,那一瞬间,脑海中忽然电光石火。
另一个咖啡馆的画面突兀的闯入脑海。
不知何年何月,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转角对面的咖啡馆,透过那高大的落地窗,一地心碎的紧紧盯着里面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窗户里面,他们笑着。
路边呼啸而过的车流旁边,她心痛如刀割,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吴晓兰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似是被小锤子敲裂了某一角,暴风雨裹挟着疾风骤雨,要从那裂开的一角汹涌而来。
她捂住了头。
被遮蔽的记忆扯开了一个角,然后,所有的画面全部灌进了脑海。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怎么懵懵懂懂的相爱,又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分开。
视线里面天旋地转。
对面的那个咖啡店,忽然在视线里拉远了距离,变得那么遥不可及,如横亘着一个悬崖。
吴晓兰捂着头,昏了过去,引起路人一阵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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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映入一方浅白的天花板。
哪里有传来声音。
吴晓兰心思如灰,不想看,不想动,甚至都不想去想,自己身在哪里。
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有人走来走去忙着什么。
吴晓兰只是那么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过了好一阵,脚步声走近。
“你醒了?”
吴晓兰终于动了动,转头,看见了那个人。
是李诺。
然后她才发觉,她正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沙发上。
吴晓兰坐了起来,脸色灰沉的像是大病了一场。
李诺也看出来了。
“见你一直没到,我打电话给你,结果是个陌生人接的,说你倒在她家店门口了,我赶紧赶过去了。你晕在那里,看起来又不像是有什么急病,就先把你带来我这里休息一下。”
李诺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正在收拾房子准备走,这里太乱了,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约你在楼下的咖啡馆见个面的。”
李诺递过来一杯温水。
吴晓兰接过来,捧在手心里暖着手。
这个不合时宜的动作引得李诺注视了一阵,吴晓兰却恍若未知。
明明是夏天,她的心却是冰冷冰冷的。
“对了,说到正题。”李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开手提电脑看了看。
“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发现,昨天做的心理测试,结果有一点意外之处。像这里,好几个问题指向了创伤性后遗症。还有记忆紊乱的可能。”
他指了指电脑上几个图。
吴晓兰抬头看着他,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点了点头,只是不说话。
李诺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眼前这个女孩,与昨天那个打电话给她的女孩,积极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情绪起伏波动不大,也就不需要来找他们咨询了。
“这是我的一个初步见解。我的建议是,最好能找个咨询室,做一下系统的治疗。”
“好的。”
吴晓兰平静的回答,把水杯放在桌上。
“其实,我刚刚找回我失去的那段记忆。很清晰。很痛。很真实。差不多,解开了我之前所有的疑惑。”
吴晓兰的神色如波澜不兴的湖水。
“我想,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治疗,就是离开。”
李诺点点头,“其实最好的医生就是自己。如果你需要帮忙,请尽管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请问咨询费多少钱?”吴晓兰伸手去拿包。
“不用了。也没真正给你治疗。不过如果你需要推荐咨询室,我或许能帮上忙。”
吴晓兰侧头想了想,轻声说,“以后再说吧。”
吴晓兰看着李诺微微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屋子里面打包好的盒子。“你要搬家吗?”
“额,算是吧。种种原因。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李诺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吴晓兰没有细问,萍水相逢几面之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