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兵负责安抚百姓,派一小队人将他们送到辽阳安顿,本军要继续前行,没空留下来保护他们。”
佟士禄没有和梅国桢聊太久,战场上还有不少事情要扫尾,需要他来统筹安排。
救下来的百姓有三四千人,七成多是沈阳中卫附近的军户,三成不到是民户,其中还有一些生员秀才和几家官绅家族,在被救下来之后,这些官绅和生员又恢复了傲气,他们一起要求官兵将他们送到沈阳城中。
“汝等保境安民乃份内之事,如何就送不得?”
“沈阳亦是你辽阳镇张总兵的辖区,今日辽镇在此镇守,你们就姗姗来迟,难道还自以为有功吗?”
“我等可以上书通政司,你们不要替你们大人招惹事非。”
很快的,这些生员就闹起来,官绅们当然也是巴不得到沈阳去。
虽然辽阳是后方,但在这些人的记忆之中去年辽阳总兵都被人擒了,辽阳外诸堡被破,辽阳被围,差点被北虏攻下来。沈阳四周虽然有敌骑,看似危险,但李成梁这个镇辽二十年的大帅就在城中,只要能进沈阳,就可以垫高枕头放心睡觉了。
两相权衡,当然还是进沈阳最保险,一听说眼前的辽阳镇军不负担,这些生员和官绅立刻就是炸了营。
龙骑兵们负责安抚民众,普通的军户,甚至是千户以下的卫所军官的家族都是老老实实的听安排……军户逃亡由来已非一日,辽阳屯堡在这些军户眼里已经是传说中的天堂般的所在,在平时他们还都想办法跑到辽阳去,现在有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摆在眼前,又哪里需要人说,自然而然的就在龙骑兵的指示下,摆开队列,往辽阳方向去了。
“莫慌莫乱,我们辽阳已经准备了安置住处,医药免费救治你们的伤者病者,还有粥棚,两稀一干尽管你们造,到那边一切都不用操心。”
李达骑着一匹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的杂马,从南到北来回的跑,不停的宣慰辽阳镇总兵府的晓谕,叫这些迁过去的军户安心。
这是一次在全辽争夺军心民心的大秀,李成梁可能在某些人眼中是定海神针,确实这人这些年也做了一些事情,但惟功和镇总部认为也是时候适当的揭一些李成梁和李家的画皮下来了……李家和家丁式的封建将领眼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田庄和军户农奴,然后是军功,城池不失,不出乱子,这是底线,百姓被残害,在辽镇这样军镇压住了文官的地方,除非是大量的百姓被掠走残害,否则的话,谁能在意?
这几十年来,零零星星被掠走的百姓肯定不在少数,但几乎没有人上报,也无人关心这些人的死活。
被掠走的只是冰冷的数字而已,甚至有的时候连数字也算不上,几个村庄的百姓被掠走了,边境上的小事,不论是地方官镇和巡抚文官,或是朝中的史官都是不感兴趣,地方没有兴趣上报,中枢也没有理由记录,这些活生生的人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实在是连蚊虫都算不上的……
听到士绅生员们的吵闹后,民户们也有些犹豫。
辽阳的改制使得辽阳当地的民户被远远抛在军户之后,尽管如此,民户肯定还是不愿加入军户其中。
军户制度,实在是太过凄惨,一旦成为军户的一员,自己终生不得而出也就算了,子子孙孙,全为军户,哪怕正军死了,余丁也要跟上,一家子死绝了,这个名额要从宗族里补上,反正名册上有多少人,就得维持多少人。
别的地方,还有勾军清军一说,逃光了就勾了,辽东这里,除非逃到登莱或天津沿海,否则逃无可逃,你一家子逃了,还有宗族留着,总不能一家子全逃了?
不是没有活路的军户,谁愿走逃往女真地界生活这条路?
哪怕中了举,中了进士,身份仍然是军户,只有做到大学士这一级别,才能奏请将家族改为民户,军户,匠户,乐户,灶户,真是一个比一个悲催。
此时若不是北虏尸体在侧,刚刚众人还被押解之中,这些民户对投往辽阳,仍然是不大可能之事。
就算辽阳军屯办的再好,民户仍然在观望之中,更何况这些生活在沈阳附近的民户。
“各位,”李达终于有空来理这些官绅和生员,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恶心,当下只冷然道:“我军奉命来击贼,各位想回沈阳请自便,想留此亦自便,吵闹也自便,但只不要乱我战阵队列,一切随意,有乱者,依军法从事。”
“难不成你们还敢如何?”
一个青年秀才盛气道:“我等是秀才,秀才你懂么?”
“我懂。”李达淡淡道:“刚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北虏,不知道他们懂不懂?”
“你混蛋!”那秀才指着李达跳脚大骂起来。
“老子自打落草便只有老子骂人的份,还未有别人骂过老子,饶是上头千户大人也客客气气一声李达,未曾见张口就骂的。”李达勃然大怒,一边说,一边伸手便是一马鞭打过去。
啪的一声,却是正好抽中那秀才相公的脸,在对方脸上打出深深一道印痕来。
“你好胆,你敢,某要到你们总兵衙门告你个兵痞,非叫你插箭游营不可。”
“俺们辽阳镇没有插箭游营,了不起关老子禁闭。”李达既然已经动了手,索性便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这一次却是打在对方肩膀上,抽的那秀才猛一哆嗦。
“你……”
李达伸手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