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人眼前,大宋之后,中国经历了华夷之变,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有强大军力和先进文明的上国,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这种思想,在清季变的更加明显,明初时,则是成为倭寇之乱的来由之一。
万历年间,日本自上而下都认为明国十分懦弱,唐人可欺,刘台和李守拙刚刚下船伊始,就面临这样被敲诈的局面,绝对不是偶然。
“我怀疑你们是奸细,抓你们回去慢慢审问!”
这个倭将一脸横肉,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下等武士,一年俸禄才五十石,跟随他的也只是一群足轻和小者,但用来勒索这两个明国商人倒也是足够了。
“不想被抓,就要有诚意!”
足轻之中,有一个五十余岁,穿着破烂竹甲,也是会几句汉话,走上前来,威胁刘台与李守拙两人。
李守拙虽是少年,但性子沉稳,眼前这个倭人武士和足轻,他一人感觉都可以对付,但他很沉稳的没有说话,等着刘台的决断。
此次到长崎来,主要是他们在厦门和泉州一带活动了很久,将身份和货物备齐后,打听到林凤可能潜伏在长崎港后就联络了一艘大福船,入了五百两白银的股子,飘洋过海而来。
只是刚刚一到就遇到这样的场面,刘台也感觉十分无奈。
他只能从怀中掏出一锭二两的银锭,递给那个倭人武士,求情道:“我等都是良善商人,绝不是奸细,请将军方便一二。”
那个武士将银子接去,眼中却是露出凶光来。
这也是刘台有不谨慎的地方,一般的中国商人都是用铜钱,因为日本人的制钱技术十分稀烂,从明初到明末,日本的铜钱一直是用大明输入进来的中国铜钱,一直到幕府自己铸钱才中止使用中国人的铜钱,不仅是明朝的铜钱,宋人的钱,甚至唐朝的钱,只要品相完好的,就可以使用。
日本向来缺钱,所以中国商人多半带铜钱来使用,性价比最高。刘台一下子就出手二两银子,这个价格用在福建沿海收买大明边将正合适,用在这个倭将身上,却是明显不对劲了。
“全抓起来!”
倭将将手一挥,不管眼前这两人是真的奸细还是肥羊,总之抓起来再说。
刘台和李守拙都是面色大变,刚至日本就遇到这样的事,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慢着!”
有人用汉语喝止,那个倭将扭头一看,脸色一变,连忙恭立在道边侍立。
来的人也是一名倭将,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是当时难得一见的大个头,面色黝黑,鼻翼外展,是两广一带人的长相,能到这样的个头,更属难得了。
身上是日本罕见的金属制甲,一看就知道是精工打造,手按的倭刀也是镶嵌着宝石,看起来异常名贵。
在这个高大倭将身后,则是数十倭人士兵,其中有五六个佩带武士刀的武士,其余的多半背负长弓,手中拿着长太刀或是腰刀,从行止看来,这是一队武士和足轻参半的精锐倭军。
“长野君,你又在这里勒索唐人客商,真是混蛋!”
高大倭将上来便是给那个矮个倭将重重一耳光,喝骂道:“城主再三命令,不论夷商还是唐人,都不准随意勒索,否则吓跑了客商,谁来纳税,那些货物,又怎么进入日本……真是混蛋!”
又正正反反打了矮个倭将四个耳光后,高个倭将才喝道:“滚吧!”
“是,郭君,下官告退!”
虽然脸都被打肿了,那个矮个倭将却是一脸欣然,连连鞠躬,然后带着自己的一队部属迅速离开,在离开的途中,可以听到他怒吼着殴打自己属下的声音,看来是把自己内心的怨气全部撒在部下们的身上了。
“两位,日本虽然多银,但民间并不富裕,财富多在大名和家老们的手中,你们最好兑些铜钱,方便使用。”
这个高个倭将一下子就点明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的汉话十分流利,根本就不象是后学而成。刘台听了,心中一动,忙道:“这位将军,草民想打听一个人,不知道将军能不能指点一二。”
“哦?你们想问谁?”
“许仪后许医官。”
“呵呵,你们是他什么人?”
“草民是许大夫的乡人,这里有书信,是家乡那边有人托付我们送过来的。”
刘台一边说,一边忙是将手中的书信呈了过去。
这封信的来历也是十分的不简单,许仪后此人是一个医生,不过他原本是江西吉安的一个行商,在海上遭遇倭寇被抓到日本,因为精通医术没有受苦,后来治好了萨摩藩主岛津义久家的小孩,岛津义久十分感激,将许仪后封为自己的御用医生,许仪后因此就没有回到中国,在日本娶妻生子安下家来。
此事发生还不久,刘台是在沿海动用了锦衣卫的力量,打听到了许仪后此人,然后托关系弄到江西许家人的书信,这才带着李守拙过海到日本来。
有这一封信,把握当然就大的多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是许大夫的乡人。”
那个倭将见信之后,展颜一笑,神态终于是放松下来。他将书信还了回去,笑道:“许大夫医术高,也仁厚,在我们萨摩藩很受尊敬,就算没有我出现,你们也会无事的。”
“敢问将军高姓大名,我二人蒙将军搭救,若不知恩人姓名,太过无礼了。”
“呵呵,我也是汉人。所以才救你们,我姓郭,名国安。”
“原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