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初春。
天光微明,泛出红霞一片。
枝头上碧绿色的叶尖下摇摇晃晃地,悬挂着一滴本无颜色,却能映射万千色彩的水滴。
一阵微风拂过,滴落在树下的水洼中,发出细微的‘叮咚’声,荡开层层涟漪。
廊下的木门,因年久失修,已经呈现出斑驳的印记,红红白白中还夹杂着些笔墨的颜色。
门‘咯吱’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在这初晨尤为的清楚。
门里跨出一只秀小的脚,穿着的黑色绣花布鞋都已经打上了小的补丁,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裤子,遮挡住了一双稚嫩的小短腿。
一件酒红色的毛衣套在白色的碎花小衣上,一双小手因着天冷而冻得有些微红,还有着不少的茧子。
细长的脖子露出来老大一截儿,因着昨儿个夜里下了场春雨,带着丝丝凉气,冷不防地缩了缩。
小嘴抿了抿,吸溜了一下鼻子,抬眼远远地望去,一片晴好的样子。
“重生第六天。”颜似秋喃喃道。
路边隐隐有人在走近,颜似秋并没有作理会,这条大道儿,每天路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了。
抬步向一边的水井走去,提了半桶水起来,倒在身旁的木盆子里。
扯了挂在石磨墙边挂着的毛巾,丢进水里。
浸湿后,伸出手将其拧干,敷在脸上两秒后才拿了下来。
原本在大道儿上走的人,却离颜似秋越来越近了。
颜似秋端了木盆子,将盆里的水泼了出去,落在一旁的桔子树下面。
转身,将木盆子放到石磨上,转身就对上了距离她只有三四米的中年男子。
颜似秋沉默地看着来人,不知道这么一早,这人要做什么。
“那个,我问一下路。”中年男人让自己略显疲惫的脸,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挂在嘴边。
颜似秋眨了一下眼睛,问路?
问她?
呃……
但愿是她这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儿知道路,不然这不是白搭嘛!
病急乱投医?
“你问。”颜似秋开口了,只是带着促狭之意。
中年男人没有注意颜似秋的眼神,张口就问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颜有棋家可是在这附近?”
颜似秋点点头,抬手一指:“喏,跟着这条下去,路过一个池塘,再有二十米就到了,竹林下面。”
中年男人跟颜似秋道了谢,就径直走了。
颜似秋转身进了廊下的小厨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大伯母的作风啊!”
厨房里除了一把吃了只剩一小支儿的挂面以外,就只有半碗黑漆漆的咸菜。
这些就是颜似秋童年每天的吃食,明明快七岁了,看起来却只有同龄五岁左右的样子。
唉,还是要依靠自己才可以,谁让她颜似秋命不好呢,早早地没了娘,去年夏天又没有了爹呢。
没爹没妈的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能祈求什么?
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只能做些杂工,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如今重新归来,不能再放弃上学的机会了,毕竟生活是自己的。
动作快速地煮了碗面条,几口下肚这才感觉有了温暖的感觉。
收拾了碗筷,进屋背上,简单来说就是大伯母女儿不,还是能背的。
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抽了一张一块的纸币,揣在兜里,中午钱。
抠门儿又小气的大伯母,每个月都早早地将她的补助领了,塞给她五十块。
剩下的都进了大伯母的口袋里,说什么交伙食费。
好吧,她颜似秋人小,干不来农活,只能张嘴吃白饭。
偶尔会帮着大伯母做些家务,简单的劳作。
唉,这次不能让自己活得那么憋屈与无奈了,得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方不会浪费上天让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只是同学大多都已经陌生了,隔了二三十年了啊!
教室门口上写着一年级一班,抬脚转弯却去了后门儿,她的位置一直是坐在最后排的。
因为她的成绩不好,人又木纳不爱说话,班里的同学名字都记不全。
“嘿,哑巴,你来了啊,你脑子没被摔坏吧。”坐在颜似秋前排的一个男同学,扭身笑着。
看到颜似秋一脸的冷漠,心下戚戚。
“没坏。”颜似秋想不起这孩子的名字,却没有沉默下去,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男同学睁大了眼睛,看颜似秋的眼神,满是惊讶。
这是哑巴开口了啊!
往日里,一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颜似秋,竟然回话了。
男同学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你会说话。”
“嗯。”颜似秋看他这逗模样,又出声应了一声。
男同学激动地趴在颜似秋的桌子上,一脸笑成了弥勒佛。
果然,胖子白了笑什么的,最具喜感。
“颜似秋,记住我是姜辉。”小胖子姜辉第一次,觉得介绍自己的名字,如此的开心。
跟颜似秋做了两学期的同学了,这丫头一直闷头闷脑的,可架不住这丫头的成绩一直比他好一点点啊。
真的只是一点点,他们俩一直霸占着倒数第一和第二,当然了姜辉一直是那个第一。
颜似秋点头:“姜辉。”
“对,我是姜辉,对了你父母不来学校找贺春梅的麻烦吗?都把你从花坛上推下去,脑袋都磕破了。”姜辉眼睛扫了一眼贺春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