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恭泰硬着头皮走过去,“县主,请……请吃瓜子。”
面前的小娘子没有动,仍专注地看着一个方向。
段恭泰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见此情形,也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的花径上,同临王正和赫成瑾并肩走着,淳安郡主面带娇羞地跟在后面,不时偷看赫成瑾一眼。
段恭泰一下呆住。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立即看向西陵毓,却见她面色平静,仿佛看戏一般冷静。
——不,他的母亲看戏时都会格外代入自己,特别容易随着台上的剧情又笑又哭呢。
段恭泰迷糊了,所以……县主究竟有没有因此生气呢?
西陵毓没有搭理身边的人,纯粹是因为她在专心读唇语。
这本是以前审问俘虏和学习倭语时养成的习惯,为了能尽可能地打探消息,也为了尽快掌握倭人的语言,西陵毓为此花费了不少功夫。
观察之下,她大概知道了方才这二人说了什么。
同临王先笑着问道:“赫指挥使少年俊杰,不知可有婚配?”
赫成瑾的表情有些严肃,答道:“在下出身低微,如今只知一心报国、拱卫东宫,暂未想过其他。”
同临王的笑容却不减,“有时,一桩好的婚事足以令人飞黄腾达,远好过如此拼命。”
赫成瑾的表情仍是凝重的,半晌才接话道:“若非亲手挣得,来得快、去得也快。”
读到最后七个字,西陵毓弯了弯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赫二这人呀,越是认识他,越会发现他是如此的“奇怪”。
可这份“奇怪”,真是让人越发喜欢啊……
“咦,县主为何在门边站着,何不进去坐呢?”
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面前的赫成瑾一行人。
西陵毓的笑容倏地收起,没好气地抬眸,在对上桓靖佺的笑脸的瞬间立即黑了脸。
看到她的神情,桓靖佺的笑容也一下僵住。
为什么这丫头看他的表情又不一样了?
桓靖佺还能想起那日医馆初见,那丫头满含恨意的眼睛。
后来广阳王在王府里养伤,这丫头似乎很是担心,对他反而直接无视,那层古怪的恨意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可是现在,这层憎恨不仅重新回来了,甚至比那日见到的更加炽烈。
桓靖佺有些迷茫,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包庇姐姐、包庇了杀妻的安乡伯世子,就令夏侯家的丫头如此恨他?
“见过齐王殿下。”段恭泰的声音把二人都一下惊醒。
桓靖佺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儿还有人是正常的,还知道他是谁、该对着他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桓靖佺就发现面前的小娘子仍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甚至,她直接转身离去。
“……站住!”
桓靖佺大步绕到西陵毓面前,怒视着她,“不知是何人得罪了县主,竟让县主撒气到本王头上了!”
他明明已经决定,用一个最合适的态度好好面对这个丫头,可没想到她却是直接无视了自己。
这一举动,又令桓靖佺直接破功,成功地被挑起了怒火。
“王爷这是怎么了?”原本在聊天的庆国公听到那声“站住”,奇怪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桓靖佺满脸的怒色,只得起身走过来。
莫老夫人蹙眉,也由心急如焚的欧氏搀扶着起身走过去。
欧氏简直要气炸。
方才夏侯衍被别人拉去谈事情,没想到齐王就在这个时候公然上来,对女儿吼叫,还一副要拉拉扯扯的样子。
分明是欺负家里男人不在嘛!
桓靖佺淡淡地往莫老夫人婆媳二人看了看,只是对庆国公一礼,“姑父,大约是一点小误会,县主对本王成见很深呐。”
成见?
庆国公狐疑地看了看满脸都写着冷漠的西陵毓,忽地恍然。
他微微摇头道:“王爷,毕竟这事人命关天,凶手还未到问斩之时,死者家人心有怨恨也是自然呐。”
桓靖佺刚要争辩,忽然从这话里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按国公爷这说法,怎么本王倒成了该被枭首示众的杀妻凶徒了?”
“难道不是么?”已经许久没有开口的西陵毓忽地扬声道。
桓靖佺愣了愣,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接这句话,怒道:“你……”
“你是如何对华英郡主见死不救,甚至亲手断送她的性命,这些都忘了?你以为你与赫成禄哪有半点的不同?”
西陵毓紧紧盯着他,眸中似有火焰燃烧,“尊贵的齐王殿下,你固然能忘记,但有些人不会忘记。”
桓靖佺失神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正要继续劝架的庆国公当场蒙圈。
怎么回事,王爷怎么说跑就跑了……
不对,刚刚夏侯丫头说了什么来着,什么“见死不救”……
庆国公忽然心里猛地一跳,识趣地没有追问,却把西陵毓细细看了几遍。
难怪他最近看这个丫头只觉得怪怪的,总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难道……真的是怨灵附体?
难道这个夏侯丫头被华英郡主的精魂附体——要来找仇人?
庆国公打了个冷战,如此说来,华英郡主的仇人当真是齐王?
“国公爷,方才是怎么了?”
赫成瑾突然的一声喊,吓得庆国公差点脚下滑倒,幸亏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将他扶住。
庆国公战战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