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子谢律城是一个天才,在戍守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本事,可谁能想到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自刎以证清白,这是多大的痛?
身为一军统帅,没有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却死在自己人的猜忌之中。主子若是还活着,影子军若是还在,哪轮的上羌族的人耀武扬威?
他一直觉得自己生在了一个幸运的时代,又碰上了一个不公平的世道。前者是因为他见证了主子的崛起,后者则是看到了国家的弱小。
他这一生钦佩的人不多,可主子却是其中一个。
所以那日小主子用那颤抖的笔画出已经失传的阵法时,他心里面的震惊显而易见,他一直都觉得小主子还活着,可看到他那苍老而残败的身子骨,又夹杂着一股绞痛。
——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岁的幼童,聪明机灵,可再一次相见呢?那一刻,他都有抛承乾帝陵墓的想法。
“你说他为何不见我?”
就算是不能说话又如何?难道他就不是自己兄长了吗?可不管自己如何说,他却意志坚定不肯和自己面对面。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后脑勺。
“这……”
姚春知道主子就算想见姑娘,也不会和她面碰面,因为他担心姑娘承受不住,那一副模样一般人怕是看都不敢看。
更别提姑娘这样的闺阁贵女。
“好了,不说了。”
谢晚秋从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瞧出姚春的无奈她也没有再问,有些事情终有一天会有结局,她没有逼得太紧。
幕晟宣从两方人马的包围下,最终成功突围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反应,金七戾手中玛瑙酒杯愣是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手中。
阿图卢有些魂不守舍,前两天他才得知了谢晚秋的身份,还是从自家那兔崽子手里面的信件里面得知。
那是谢晚秋写给自己的信,这信里面的内容无怪乎就是感谢自己这三年以来地照顾,至于旁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感谢吗?
“放虎归山终成祸患。”
金七戾肃杀的声音让阿图卢神色一正,他们在座的人怕是都没有想到,双方精英尽出的情况下,居然还被一个残废逃了出去。
这似乎有些耻辱。
金七戾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感慨,当初自己想要看大赢内乱,甚至更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幕晟宣的能耐却让他改变了策略。
然而两次刺杀都没有成功。
“如今最为担心的怕是元和帝。”
金三羸声音里面夹着几分幸灾乐祸,若不是那边反应缓慢幕晟宣如何能全身而退?如今元和帝怕碍事最头痛的一个人。
“那当是,幕晟宣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当年幕家退走秦州之后,便已经和皇室处于对立状态,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次幕家怕是会倾巢出动。
所以,乔氏一脉怕是危险了。
“乔言铭一直想要回去。”
“放他回去。”
“可那地盘……”
当初让乔言铭前来是为了说动他窃国,虽然收效不大可他也没有以前那般强硬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察觉自己所言的好处。
——乔氏想要凭一己之力抗拒幕晟宣一行,怕是力不从心,而只有他夺了元和帝的皇位,给自己割地赔款,他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
“大赢朝亡于我手,我或许还会给他们留下血脉,可若是被幕晟宣……”
听着金七戾的话语,周围坐着的几个人却不置可否,不管最终谁拿下了大赢朝,这天下乔家怕是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传令下去,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练兵。”
“那乌尔家……”
上一次和乌尔联姻,老乌尔已经有了怀疑,所以金三羸有些怀疑羌族内部政局不稳,而金七戾摆了摆手。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件事情先押后。”
他原本计划着直接铲除乌尔家,然后尽早将这草原各部落握在自己手中,谁能想到局势会一步一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而与此同时,元和帝看着挂起来的帆布,上面弯弯曲曲画着大赢朝布局图,而他眼眸正盯着秦州的地方不言不语。
“陛下,那孩子又在哭闹。”
“带过来。”
将幕锦钰掳过来之后他还没有见过,只是听手下的人回禀那孩子脾气不好,不管是谢晚秋还是幕晟宣都是一个沉稳的性子,这女儿当是一个有性格的。
幕锦钰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襦裙满是戒备地走进来,看到元和帝神情微微一愣,随后更是装腔作势的威胁:“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
她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家人可是很厉害的,特别是我父亲,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打的你屁滚尿流。”
“放肆……”
元和帝身边的内侍听到幕锦钰这话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幕锦钰脸色微微一黑,朝后退了几步,眼泪倏地流了下来:“我要父亲……”
元和帝虽然有子嗣,可他每天政务繁忙,还真不会和这么大的孩子打交道,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对她抱着极大的敌意。
她的脸颊瞧着虽然不至于恐怖,甚至那眉眼仔细看和谢晚秋有些相像,可毕竟和一般正常孩子不同。
“你的脸……”
元和帝的话令幕锦钰脸色微变,冷哼了一声不去看他,而元和帝当也不在乎一个小儿哭闹:“你父亲对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