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看着画舫顶层上那个夸夸而谈的朱贤,恍惚之间竟然觉得他有些陌生。那是一种不出来的感觉,你说不认识他吧,他的的确确是那个和张奕一同在徐府生活了多年的黑炭小孩;但是你说熟悉他,现在却又谈不上,起码张奕知道现在的朱贤肯定不会和张奕一起去厨房偷油渣吃了。
等到朱贤说完那番激励的话语,张奕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孤独,他突然觉得今晚不该来,他知道即使不来,朱贤也不会把那首造反诗告诉老皇帝。但是张奕又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现在的三皇子是否还是当年的朱贤,他有些害怕牵连了养育他多年的徐家。
朱贤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玄衣的宽大袖子,因为袖子着实很大,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袍子里做出的这些小动作。
等到说完了那番文臣秘密给自己准备的发言,朱贤步履稳健的走下了画舫的顶层。等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以后,朱贤干脆随地坐了下去,然后连呼了几口大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年迈的那位红袍太监一直从擂台之上跟随朱贤来到了这个众人齐聚的画舫之上,他大概是唯一有机会看到朱贤这般狼狈模样的人。老太监示意众人退去,但是众人早有默契的都把头转向了一旁,等到老太监挥手的时候,众侍卫才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老太监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倾倒了一杯在茶盏中,端到了朱贤的面前,轻声说道:“殿下,喝口茶压压惊吧。”
朱贤连忙接过茶水,一口气饮尽,因为喝的太急,朱贤咳嗽了好大一会,才恢复过来。
等到恢复过后,朱贤反倒是笑了,脸上再没那种紧张的感觉,转过头,对着老太监问道:“你从我父王尚未登记时就在他身边服侍他了,他当年第一次登上高位时,是不是表现得比我好的多。”
老太监摇了摇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样,嘴角带有一丝笑意,然后说道:“陛下第一次掌权的时候,还是随先皇狩猎时,率领一群侍卫护卫众人安全,当时的陛下可是比殿下您现在还要紧张地多,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打湿了,生怕哪里疏忽了。”
朱贤解开了脖子上的绳结,将冠冕丢在了一旁,张开成一个大字瘫倒在地上,喃喃道:“那父王与我也没什么区别啊,我定然也能坐好那个位子,到时候我娘和我的父王就能有时间相聚了。”
“福伯,你去主持一下画舫的比赛,等到结束的时候告诉我一下结果就好了。”
名为福伯的老太监点了点头,弯腰准备退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远远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多关注一下四公主和张公子。”
朱贤想了想,然后摆了摆手,说了句:“不用了,张奕今晚输赢都不重要,我只是要张奕身边的探子告诉徐家这个消息罢了。”
福伯再次弯腰退了出去。
“今夜画舫大赛正式开始,诸位公子请自行选择想要比试的项目登船。”
等到老太监话音一落,所有的才子都开始井然有序的登船,不过他们早就选好了想要比试的项目,所以登船的速度非常快。而张奕左思右想,还是准备踏上猜灯谜的这条船上。
张奕转头看向身旁,那位头戴帷帽,身高有些矮的仁兄已经走到了船板之上了,张奕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船上,张奕才知道朱贤究竟是使用了多大的排场。瓜果鲜花随处可见,都用金子做的托盘摆好了造型,摆在两侧的桌子之上。张奕走上前,看了看果盘里的东西,发现竟然连西域进贡的葡萄都摆出来了不少。
张奕正准备尝一尝葡萄是什么味,却有一只玉手抢先拿走了那串葡萄。
张奕探头,那人带着帷帽,正是那位先张奕一步登船的仁兄,只是不知道他兜兜转转之后为什么走到了张奕后面去了。
那人似乎毫不在意眼前的景象,专挑盘子里的葡萄吃,丝毫不为其他的瓜果所动。而且吃的手法相当娴熟,拿起一颗葡萄用袖子擦了擦以后,往天上一丢,然后稳稳的用嘴接住,过了一会就有葡萄籽和葡萄皮从帷帽内飞出。
张奕微微低头,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在三皇子的画舫上乱丢垃圾,只可惜那人只在嘴接葡萄的时候,会微微掀开兜帽,但是那点时间根本看不清样子。
张奕有些不甘心,一个小跑,跑到了那人的前面,抢先拿走了那串葡萄。那人楞了一下,伸出的手空在原地,张奕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猜到肯定是带有负面情绪的模样。
张奕学着那人的样子将葡萄丢到空中,结果用嘴接住的时候却因为葡萄太大,被卡住了嗓子,咳嗽个不停。
那人突然笑了,从帷帽下传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笑了半天那人才想到过来帮张奕拍拍背部。
张奕将那颗葡萄咳出来以后,才有机会开口问道:“女人?”
那人抢过张奕手中的那串葡萄,笑着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不是照样赢了你们男人的擂台赛?”
张奕摇了摇头,毕竟他所接触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都是才色皆有的存在,不论是能够读书识字的亭霜,还是文可作诗武能上马的小魔女徐落樱。
只是他没想到,真的有女人能够力压京城才子,从万千人中脱颖而出,估计亭霜来了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至于小魔女则压根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想来应该是哪位文臣的子女来游玩的吧,估计带着帷帽也是不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