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两则故事,都是将劝诫讥讽的目的,隐藏在极其微妙而又非常贴近生活的举例说明之中。像这样一种隐喻的语言表达形式,不但很有必要,而且很值得三思啊。
还有《史记滑稽列传》中的两个故事,也特别有趣,仍值得一提。
其中一个是关于秦朝宫廷内的弄臣,他叫优旃。此人喜欢在皇帝面前说笑话,还总能起到拨乱反正的奇效。秦二世刚上台时,正筹划用大漆来粉刷城墙,站在一旁的优旃,立即大声叫好,并添油加醋地讲:“皇上即便不说出来,我也正想提议哩。漆城墙,虽然劳民伤财,但漂亮啊!而且敌人来了也爬不上去。只是这事虽然好,漆也不成问题,但能够遮住城墙让漆阴干的房子不好搭建啊。”秦二世闻听,哈哈一笑,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另外一件事情,事关楚国的著名艺人优孟,其人不但善于模仿别人,而且思维敏捷,并伶牙俐齿,尤其喜欢说反话,惯常含沙射影。当年楚庄王有一匹爱马,骄生惯养,倍加呵护,但不久因为肥胖猝死。楚庄王便与大臣商议,决定按大夫的礼仪厚葬。优孟嚎啕大哭,并对楚王说:“咱们大楚国什么事情干不成啊!大王心爱之物死了,才用大夫级别发丧,太不合适了,应该用国君的礼仪啊。”楚王便问:“具体怎么做呢?”优孟回答:“选用最上等的木材,打造内棺外椁以及黄肠题凑,命武士甲兵挖穴,让老弱病残背土,周围国家闻讯都来送葬,埋葬后不但配享太庙,还要划拨万户侍奉,这样天下都才都明白大王贱人而贵马了。”楚庄王闻听这些话,自己也觉得荒谬,又说到:“我的过错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吗?现在怎么办才好呢?”优孟随后建议“……吃了算了”。于是,为了杜绝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楚庄王同意把死马送进了御膳房。
类似上面两个故事,尽管语言形式和说话方式颇现怪异、虚假和浮夸,但却取得了出奇制胜的显著效果。这也是司马迁为什么在编纂《史记》时,还专门编辑了一篇《滑稽列传》的根由,就在于这种油腔滑调貌似荒诞不经的表达方式,反而是通向正道佳途的捷径。然而,任何主体方面,无论在形式还是在内容上,如果不能保证雅正规范的格调制式,处于一种主流存在的态势风气,那么就极容易怂恿并走向歪门邪道。这正是所谓“本体不雅其流易弊”的道理所在啊。所以像东方朔、枚皋等人,位居高堂,只能随波逐流,并不曾有过匡正大业的卓越功勋。他们反而在实际生活中,相互诋毁、嘲笑和戏弄,彼此都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尊重和扶持。因此,枚皋自我评价:“为赋乃徘,见视如倡。”(大致意思:赋写的像谩骂嬉戏,人被视为倡优戏子。)从中,更不难看出,在他们内心深处,不仅充满悔恨之意,而且满腹人生的无奈、叹息和抑郁。
到了魏晋时期,传说魏文帝曹丕曾经收集谐语隐言,还编了一本《笑书》;又风闻吴国的薛综(公元-243年字敬文沛郡竹邑人三国吴国名臣)擅长随机应变,用笑话驳斥对方。像这一类经常可以引起哄堂大笑,甚至手舞足蹈的插诨打科,对于施政教化并没有什么益处。即便有一些文艺大家,在这个问题上,也一直痴迷不悟,以至于走向歧途。例如潘岳的《丑妇》和束皙(公元261-300年字广微阳平元城人西晋文学家)的《卖饼》等,虽说情景描写的淋漓尽致,但秽语闲辞颇多。尽管如此,他们的效仿者竟然无数,甚至达到了百余家之多。在整个魏晋时代,像这种取笑亵玩的文学风气异常盛行,有的把应瑒的鼻子,比喻成了削去半个的鸡蛋;有的把张华戴上帽子的头,形容像一个棒槌。类似这样一些丑话、怪话或俏皮话,对于文化所崇尚的“典雅中正”的氛围风范,都是无法挽回的严重损害啊。或许这样一种情绪宣泄的方法方式,恰恰符合了《吕氏春秋纪卷五大乐》中所讲到的“溺者非不笑也、罪人非不歌也”之场景心态吧。所以说,虽然算不上特别流行的古典成语“溺者妄笑”“胥靡狂歌”或“狱卒狂歌”,也确实事出有因啊。
何为隐呢?隐的本字应为“讔”,意指藏匿不说,或隐匿本意,而用比喻来指事。
《左传宣公十二年》记载,公元前597年冬天,楚国围攻萧国,即将攻克城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