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北苑享受一把被围攻的感觉,领头的是个一身灰衣的装神弄鬼牛鼻子老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拦在我北苑的门前是何缘故?”
初一率先叫板,在这么多仆从面前一点都不胆怯。
“未夫人不要害怕,李侧妃近日来噩梦连连,无法安睡,王爷于是差人从三清观请来这位道行高深的道长,适才道长言明,在这王府以北,有阴煞之气盘踞,特来一看。”
从那牛鼻子老道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粉衣女婢,言语恭敬,挑不出错处。
我低头瞧着手上的丹蔻,皮笑肉不笑道:“这王府以北就偏偏只有北苑一处不成?你们何不去祠堂瞧瞧?”
“未夫人说笑了,王爷请来道长,是为王府驱邪避祸,而未夫人恰在这邪祟埋伏之处,总归是要多上点心,也免得再生事端。”
那女婢的话不卑不亢,说罢便朝那些仆从和牛鼻子老道使了个眼色,越过我们就要往院子里头冲。
“我看你们谁敢!”
初一当时就急眼了,她拉起靠着篱笆墙的镐头,囫囵挥一把,零星的石头沙子便飞了出去,好些落到了仆从的眼睛里、身上。
“未夫人也无需烦扰,等道长做完法事之后,自会离开。”
那女婢一边遣人去拉开初一,一边冲着我晓之以理。
反正,这北苑,就是不闯不行了。
“这法事自然是要做的,只是你们红口白牙就要闯我的院子,若是旁人知道了,那还不说本夫人是妖魔托生?那本夫人岂不冤枉?”
“怎么会?是未夫人多虑了。”
那女婢的脸上十分平静,毫无惶恐。
只是在看到初一和那些仆从们僵持不下,手上的镐头舞得是虎虎生风,不免有些焦急。
我心中冷笑,除了未雨染这个废物,从国公府出来的谁还没有点拳脚功夫,哪能轻易就被欺负了去!
“未夫人还是不要闹了,王爷操劳国事已然不易,近日又被府中事物所扰,王府上下无不是人心惶惶,夫人若是在这时候使小性子,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女婢的言语中隐隐有威胁显现,倒不似先前的恭敬有礼了。
“哦。”我不温不火地点头,“可是这跟本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我不信这牛鼻子老道是宇文珀请来的,就算是,宇文珀还能因为这件小事来找我算账不成?
“未夫人若是不听劝,那就红蕊就得罪了!”
这名叫红蕊的女婢话音刚落,围着初一的仆从们七手八脚地夺过了她手里的镐头,扔到一边。
看这架势,是杀鸡儆猴,要一网打尽啊。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了?”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了点点泪珠。
“奴婢不敢。”红蕊挺胸抬头,一点为奴为婢的觉悟都没有了。
“刘嬷嬷的下场你可知晓?”单手撑在石桌上,我幽幽地斜了她一眼。
既然已经是撕破了脸皮,红蕊当然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她趾高气扬地说道:“奴婢……”
刚刚开腔说了两个字,红蕊的脸上便实打实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直将她嘴角打出一丝血痕来。
“你,你……”
红蕊泪眼蒙蒙地捂着红肿的脸颊,颤抖着伸手在我眼前晃,颤颤巍巍,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跟着她来的那些仆从们都吓呆了,他们不曾料到这未夫人都落到了北苑,脾气依旧。
而那牛鼻子老道见势头不对,早就撩起衣袍跑没影儿了。
素手纤纤,我从茶盘里缓缓拿起一只瓷杯,包在手绢里,猝不及防地狠狠砸在桌面上。
那清脆的声响又是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红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还是被人早一步抓住了手腕,狠狠地按在了那摊碎瓷片上。
“啊——!”
凄厉的叫喊声在北苑的上空中盘旋不去,令人冷不丁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未,未夫人!饶命啊!是……奴婢言语不当,惹得夫人生气了!饶命啊!夫人!”
红蕊这边已经是泪流满面,害怕地直抽抽,两条腿更是瘫软地直发抖,眼看着就要躺地上了。
“这法事可还要在北苑做下去?”我冷笑着一声,又抓着她的手狠狠在碎瓷片上捻了捻,殷红的血水在灰色的石桌上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埋进土里。
“呜呜呜……不做了!不做了!”
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红蕊六神无主,为求保命也只是顺着我的话重复着,半点不见先前的骄傲。
我松开手,红蕊便像是那路边的烂泥,滑倒在地,然后连哭都顾不上了,赶紧抱着自己的手跑出了北苑,像是背后有鬼在追她一般。
仆从们也没再找茬,跟着她一道离开了。
有刘嬷嬷和红蕊的前车之鉴,整个王府在经过北苑的时候都会不自禁地加快脚步,生怕会一不小心就被里面杀出来的恶鬼撕裂……
宇文珀将近傍晚才从皇宫回府,回屋换了身便服之后,直奔李侧妃的院子里,用晚膳。
李侧妃是丞相嫡女,从小体弱多病,原本是要进宫选秀女,奔着皇后的高位去的,只是在进宫前莫名其妙跟宇文珀厮混了一晚,便直接被抬进了摄政王府。
李侧妃坐在桌前,四菜一汤清淡却不失精致,那张笼罩着哀愁的瓜子脸有些病态的苍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王爷今个儿可想出了修